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叫做彭丑的莽汉终于醒了。
他摸摸有些发晕的脑袋,从地上坐起来,朝四下看了看。
借助篝火的光亮,他很快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篝火旁那枕着一只手入寐的李郃。
顿时,他双目一瞪,脸上亦再次露出凶相,作势就要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坐在篝火旁的李应劝阻道:“行了,阿丑,你这条命都是人家英雄饶你的,不然你还能再睁眼?人家饶你一命,你却还要偷偷摸摸害人家?”
听到这话,那莽汉脸上凶色一滞,憨憨地说道:“谁、谁偷偷摸摸了?喂,那个小子,你起来,俺们再打过!”
李应闻言看向篝火旁那已入寐的李郃,却见后者一动不动,好似真的已经睡着了……
怎么可能呢!
通过方才的接触,李应看得出这位年轻的小英雄对他们两个抱持着浓浓的戒心,又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地在他俩面前入睡呢?不过是懒得理睬那莽夫罢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故意说道:“阿丑,行了,你不是试过两回了么?头一回你说你没防备,那方才算是有防备了吧?可不照样被这位英雄三两下就打翻了么?要不是这位英雄饶咱们一条小命,咱俩这会儿尸骨都已经凉了……”
“俺……”莽汉被说得哑口无言。
见此,李应又接着说道:“行了行了,要不是这位英雄饶你一命,你已经死一回了,也对得起那余羊了,就别不识好歹了。”
莽汉哼哼了半晌,这才犹豫问道:“那……余二哥的仇不报了?”
李应站起身来,一边走向莽汉一边说道:“我不是说了么,你欠余二的已经还清了……他不过就是给了咱们一些酒水,你豁出性命为他报仇,虽说没成功,但也足以偿还了。……眼下你这条命,还是欠这位英雄的呢?不是他手下留情,你还有命?”
“啊?这……”
莽汉摸了摸脑袋,气哼哼道:“大不了还他就是了。”
“可英雄不稀罕取咱俩这条命,否则他也不会饶过咱俩,你说怎么办?”
“啊?这……你说怎么办?”
“我有个主意,来,咱们先到那商量下,莫要打扰到英雄歇息。”
李应笑着拉着莽汉走远了些,也就是几丈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旋即向同伴说出了想法,听得那莽汉发出了吃惊的声音:“你说什么?俺们跟着他?”
“……”
篝火旁,李郃缓缓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两个人影。
就如李应所猜测的那样,李郃怎么可能真的入睡呢?纯粹就是懒得理睬这两人罢了。
甚至于,为了防止那两人暴起发难、对他不利,他的左手始终握着那柄捡来的剑。
没想到却听到了二人方才那段刻意的对话。
没错,就如李应能看穿李郃其实醒着,李郃自然也能看穿李应方才那些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但结果证明,那个叫李应的家伙,似乎是真的有心想追随他。
这让李郃感觉有点意外:都说草莽之人不可小觑,莫非山贼之中,也有这样有眼力的人?
不过即便如此,李郃还是不会留两个可疑的人在身边。
这一晚,李郃一宿没有真正入睡,倒是那个缺心眼的莽汉睡得挺香,没过多久就呼噜声不断,听得李郃倍感烦躁之余,心中也不禁有些纳闷:这两人,莫不是真打算投奔他?
不得不说,这让他感觉有点新鲜,毕竟他还未收过手下人呢。
次日天蒙蒙亮,听了一宿呼噜声的李郃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旋即便看到李应坐在昨晚的位置。
“英雄醒了?”
“……”
深深看了一眼那李应,李郃也不说话,站起身走到河旁,用手舀水抹了抹脸,旋即回到已烧成灰烬的炭火旁,捡起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声不响地转身离开。
见此,那李应也不在意,站起身踢了一下躺在地上依旧呼噜声不断的那莽汉,提醒道:“阿丑,走了。”
“啊?哦,哦。”莽汉这才一脸呆懵地坐起来。
一宿未曾真正入睡,对于李郃这个年纪、这等身体素质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真正让他感到头疼的,是他屁股后头跟着的那两人。
在走出了约数里地后,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遂停下脚步等着那二人上前。
没等几息,李应、彭丑便走近了,前者满脸笑容地问道:“英雄莫不是有何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