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九年春。
一晃,天子李简已经登基十年。在初登大宝时候,李简延续了李洵的国号贞歌。次年的时候才改国号为永昌。
示意大齐在其手中再次恢复昌盛,永传千秋。
而现在李简也确实做到了这些,登基的十年来,他屡颁惠民新政。内修政德,外和诸国。
南境的动乱也在十年里有条不紊的平复了,大齐亿万子民得以休养生息,繁荣昌盛。偌大的大齐大有逆流昔年荣光之样。
太安城依旧稳坐天下第一大城的宝座,而且这十年来可以说是愈发的繁荣昌盛,为天下无数人瞻仰之所在。
起豪华热闹程度日益高涨,没有战争的阴霾,国泰安民让这座千年古城再次焕发新的生机。
在内城里有一条街道却显的相对宁静,这是公主府落座的地方,无论是满朝的公卿紫贵还是修行界的任何一位大佬到了这里都得小心翼翼,不敢出声打扰。
要说现在天底下最厉害的禁地那便当属这公主府,余少卿长期居住的公主府,没有之一的那种。
这几年时间或许总有好事者,或者天底下有些大的浩劫,最后都会折服在余乾手下。
在所有修行者的眼里,余乾已然是当世修行者里唯一的真神了。
这一天,如往常一样,晨间的公主府在下人的手下徐徐开启开始迎接新的一天。
门方开不久,一位穿着锦绣华服的小男孩就跑了出来,衣服是天底下最好的裁缝缝制的,用的是天底下最好的料子。
精致感一下子就扑面而来,八九岁的小男孩眉眼舒朗,小小的一张脸估计能让天底下所有大姐姐忍不住亲吻。
余念安今年九周岁了,永昌元年瓜瓜坠地,一晃眼已经九年过去。
他很是活泼的跳跃下这些台阶,身后竟然跟着一队小黄鸭。这些小黄鸭跟着眼前这个小主人的步伐,整整齐齐,摇摇晃晃的煞是可爱。
再之后就是一堆下人紧张兮兮的跟着护佑,生怕调皮的余念安有半点闪失。
这个含着天底下最贵的金汤匙出声的小男孩从小便拥有了天底下的一切,若非李念香平时管的严,余念安恐怕能翻了天。
不过就算李念香管的再严,余念安这個小太爷也让太安城的无数权贵感到头疼不已。
这不,现在又不知道带着自己的小鸭大队去祸害谁家去了。
当然,余念安变成小太爷有个人有着很大的干系,那就是鱼小婉。余念安从小到大天天的跟着自己这个小娘混,好的不学坏的学,胆大包天。
稍顷,一袭白衣的余乾和一袭青衣的李念香并肩走到府门处。
而立之年的余乾嘴唇的胡须愈发的蓄长了一些,看着再无当年的半点青涩,表情温雅深沉,很是有封建大家长的威严。
李念香稍稍落后他半个身位,她的发髻高高盘起,娇俏的脸上又添了不少成熟的少妇味道。
她今年也三十了,气质优雅成熟,眉眼温吞,已然从当年的精致少女到现在的绝美少妇人妻的味道。
当然,这只是气质上的区别,论相貌和肌肤状态,和少女时期其实并无二致。
虽说她是凡人之躯,但是驻颜这件事对余乾的修为来说没有半点难事。他自然很是小心的呵护自己妻子的身体状态。
以最大的程度延缓其衰老,让其身体素质始终保持在二十出头的巅峰时期。
“你也不管管安安,再让他这么野下去,以后长大了如何是好?”李念香看着自己儿子嚣张的小步伐,不由得些许嗔的望着自己的夫君。
“小孩子就该是野一些的。”余乾微微笑着,“我小时候要是有这条件早上天了,大是大非上管好,问题不大,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李念香莞尔一笑,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上前轻轻的帮着余乾把领子抚平。
十年的老夫老妻,李念香对于这些细微处的小动作早就刻在了骨子里。
“忆香昨晚都没有回来嘛?”余乾又问了一句。
“嗯,一直在婵怡那边,不过应该很快回来了,已经跟母妃约好了等会带着忆香一起去南山春游,那边的桃花刚刚盛开。”
李念香正说着,道路尽头就朝这边走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白衣胜雪的叶婵怡牵着余忆香,九岁的余忆香穿着红衣裳,头发绑成两个角髻,异常精致可爱。
完全就是一个小美人坯子,难以想象长大后能有多好看。
这两年时间,余忆香和叶婵怡走的特别近,实在是因为余忆香小小年纪就展露出足够的修行天赋。
体内阴脉的潜力可谓是无穷,最关键的是,她的体质也刚好契合白莲教的核心功法。
所以,就一直由着叶婵怡做她的领路人,也算是半个师父。
余乾本来不同意这件事的,他怕余忆香被带歪了以后跑去做那什么圣女去了,最后还是叶婵怡保证不会如此,只是喜欢余忆香这块璞玉。
余乾也只能由得她了,毕竟自己走的是武道,对术师这条路确实不如叶婵怡。
由叶婵怡教导余忆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很快,两人就走到近前,李念香顺势牵过余忆香,然后笑道,“那我就先带着忆香入宫去了。”
“小心些。”余乾笑着点点头,然后抱起余忆香重重的嘬了两口,小姑娘在父亲的臂弯里咯咯咯的笑着。
明显比她的弟弟文静许多。
“你不去?”目送李念香和余忆香坐着马车离开这里之后,叶婵怡有些奇怪的问着余乾。
“不去了,不方便。另外你就不好奇我特地找你来这是想做什么嘛?”余乾笑着反问道。
“为何。”叶婵怡也确实奇怪的问了一句。
“今日是你的生辰。”余乾很是认真的说着。
叶婵怡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低语道,“这我倒是忘了...”
“所以啊,今天我这百来斤就丢给你了,可得好好的对我的。”余乾笑道。
“说吧,你又想玩什么?”显然,叶婵怡这么多年下来对余乾也是足够的了解,直接问了一句。
也不似往常害羞,相处时候的状态亦是经过岁月磨炼的夫妻模样。
“不是,我在你眼里就这样?”
“嗯。”
余乾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说着,“行吧,我现在主要是想带你去江州一趟。”
“去江州?”
“是啊,去江州一个叫南叶山的地方。”余乾轻轻笑着。
听见余乾说出南叶山这个地方的时候,叶婵怡明显沉默了下来,而后才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去那。”
“我之前特地问的什么,知道那是你的老家,八岁之前你都是在南叶山的。其实之前本就想和一起去一趟你的老家。
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就一直这么耽搁下来,今儿个你生辰,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去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看看。”余乾解释道。
“没什么好看的。”叶婵怡小声低语了一句,美人垂首,清冷一地华光。
“好不好看我说了算,走吧。”余乾直接伸手牵住叶婵怡的右手,化作白芒消失在原地。
只是在恍惚之间,叶婵怡只觉得这短短的一瞬又像是很久一样,待再次睁眼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一处山清水秀之地。
身侧站着余乾,两人立在上山的大道之上。
稍稍打量着这久远的熟悉地方,叶婵怡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身处在南叶山上了。
抬头望了眼天上的骄阳,几乎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也就是说只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余乾就以莫大的神通把她带到这边了。
要知道,太安城离这南叶山可谓万里之遥。
而现在余乾竟然能如此之快的带自己来这,甚至以她的实力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做到这点的。
只能说,余乾现在的恐怖实力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叶婵怡心里不仅为余乾的实力震撼,更是因为自己久归故里的难以言明的空虚之意。
“好山好水。”余乾看着周围的山色,赞许了一句,然后他回眼看了眼山下,那边是个平原。
上面纵横交错着许多建筑,稍远处更是有一座大城。
这边是江州境内最大的一座城市,就叫做南叶城,这里便是叶婵怡八岁之前一直生活着的地方。
其实余乾这次来主要还是想多了解一下叶婵怡的小时候,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他之前小小的问过一次叶婵怡的家里情况。
除了白莲教算是没有任何在世的亲人,余乾之前不敢多问,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打算多了解一下叶婵怡。
毕竟叶婵怡在他的眼里一直是一个内心世界和外在表现差距很大的一个女孩。他想由内而外的彻底了解叶婵怡。
“你家是在山脚还是山上呢?”余乾问道。
叶婵怡望着周围的山色,先是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回眼看着山下,说道,“山下的小镇里,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
“这么多年就没有回来看看?”
“没有。”
“行,咱们下去吧。”余乾没敢多问,他知道这期间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内在联系,不能一次性冒然问出,等会慢慢了解才好。
人都来到了南叶山,叶婵怡此刻也没有拒绝,只是由着余乾牵着她下山。
南叶山的山脚下静静的躺着一座小镇,小镇安静祥和,不知道历经多少年。
男耕女织,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家家户户都徜徉着生活的气息。外界的任何事情似乎都不会打扰到这个宁静的镇子。
余乾和叶婵怡两人慢慢的走在布满青苔的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两人略微用术法遮蔽住自己不让镇子的人看到。
否则,以他们二人的气度,少说得引起不小的轰动。
叶婵怡喜静,余乾便细节如此。
穿过这条悠长的小径之后,又穿过一片竹林,最后在竹林后的一栋小院前停下。
这里就落着这么一座小院,小院有些残败,多年未有生活气息的那种,几乎是摇摇欲坠。
“便是这里?”余乾看了眼有些怔怔出神的叶婵怡,然后出声问了一句。
“嗯。”叶婵怡点了一下头。
“进去吧。”
余乾直接迈步上前,双手搭在破旧的院门上,轻轻一推。木板摩擦的嘎吱声有些刺耳,不少灰尘夹杂着枯叶簌簌落下。
院子不大,满地尘埃枯枝,几间屋子的房门更是结满了各种蛛丝,不少虫蚁生活的痕迹。
叶婵怡见状,右手轻扬,清宁的术法气息像是春风一样的涤荡过去,所过之处,那些腌臜悉数消失无踪。
整座院子瞬间干净清楚起来。
叶婵怡推开主屋走了进去,余乾跟了进去。屋内的陈设很简单都是一些上了年头的家具。
唯一有点显眼的就是悬挂在墙上的一柄木剑,这虽是木剑,但是其上隐隐附有缠绕不散的剑意。
此剑意颇具灵性,掌剑之人很大可能是个实力相当不俗的剑修。
叶婵怡慢慢走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视线所及皆是自己小时候的回忆。最后,她停在了那一柄木剑前。
取下木剑细细打量着,不等余乾询问,主动说道。
“这木剑是我父亲留下的,他是一位剑修。早年间好勇斗狠,凭借自己的剑道修为挑战了许多修士,因此结下了许多血仇。
后来,他认识了我母亲,便慢慢淡出修行界。选择和我母亲在这南叶山归隐、
再后来,我出生了,在我出生不久的时候母亲被一个仇家给暗算了。之后便就只剩下我和父亲隐居于此。
在我八岁那年,圣母她寻到了我,要把我带回白莲教。
父亲同意了,我就被带走了。我走后的第二天他便自尽了。其实我知道母亲走后他一直忧愁。
若非是莪,他不会留世。”
“所以,因为这一点,你就再没回来这里了嘛。”余乾轻声问道。
“是,也不是。”叶婵怡轻摇螓首。
余乾没再追问,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这是一个相当俗气的故事。叶婵怡那年八岁,其实留下很大的心理阴影。
但是余乾也知道她并非是恨自己的父亲,事实反而恰恰相反,否则她不会那么努力的想兼修剑道。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掉下一个包裹,里面全是些小玩意。其中还有一柄小木剑印象很深。”余乾继续笑着,声音舒朗。
叶婵怡小脸一红,道,“不是说好不提这事的嘛。”
“这有什么的,喜欢小孩子的玩具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事情。那炳木剑是你父亲做的吧。”
“嗯...”
余乾上前,轻轻的搂住叶婵怡。后者倒也没有说哭出来的意思,只是氛围稍稍有一些悲伤罢了。
毕竟是八岁时候的事情,现在再怀念也不至于失态。
但是作为她的夫君,这时候的怀抱肯定是要到位的。细节把控这一点,余乾一直做的很到位。
多碗水端平是一件很有艺术的事情。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共游太安城的时候嘛?”余乾摸着叶婵怡的秀发,问道。
“自是记得。”
“天灯还记得怎么做吧。”
“啊?有些忘了,但是上手后应该会很快想起来的。”
“那行,咱们做些天灯,等会放。我记得跟你说过天灯的含义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