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衫从未见过如此兵刃,皱了眉头,将剑御在身前,并不先手抢攻,极为谨慎。都是高手,胜负往往一念之间,刘灵官见过莫青衫的身法和剑招,都要比自己高明,所以也不着急,剑刃忽直忽弯,缓缓靠近寻找机会。
“这打的都是些什么?还不如戏好看。”文艳艳看两人在台上慢慢移动,剑刃缓缓变换方向,就是不出剑招,实在看不明白,将头靠在余谷丰肩上打个哈欠。
“这叫对峙,高手比剑不能浮躁,先稳住自己的剑势才好见招拆招,若是心急,呼吸一乱,剑势一弱,就会落于下风。”文兰兰开口,翘腿喝茶,半耷拉着眼看擂台上。
余谷丰觉着有趣,“呦,兰兰不错啊,还能知道这些?”
“女学里的教习教的,诺,就是何春夏。”文兰兰指指台下立着的一位女子,余谷丰目光顺着去看,何春夏正蹙着眉,她生得俊朗,眼睛大大。何家?余谷丰打个哆嗦,想起那柄刺向自己心口的快剑,是她的女儿?
擂台上忽然生变,刘灵官踩到一处缝隙,脚步一顿,莫青衫双目一聚,剑已出手,一连三刺,刘灵官并未慌乱,稳下身形,软剑一抖,竟将刺来的剑刃抽开,莫青衫小臂画圆,手中剑以刺化劈,幽月剑法顺势攻出。
刘灵官连退数步拉开距离,莫青衫追击前刺,刘灵官一抖剑刃,两剑相击,软剑竟如长蛇般缠上剑身,紧紧收缩贴出剑刃。莫青衫大惊,内力运转想抽出剑刃,一股无形之力从剑身传来,自己的内劲如泥牛入海,刘灵官的内力高于她,拼劲自己不是对手,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竟愣在原地。刘灵官贴身上来,一掌劈出,要逼莫青衫弃剑,无剑必败,莫青衫不肯松手,左手推出,与他硬拼一掌。
一股巨力从掌心传来,直奔莫青衫心脉而去,莫青衫咬牙狠心,内劲上提!
“咔。”一声轻响,莫青衫左小臂骨裂,硬生生逼退刘灵官一步,刘灵官被一股巨力震开,内力不济,软剑不再控制自如,一下弹直,莫青衫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强忍住血气翻腾,抬手再攻。
刘灵官恍神中,脚步玄妙自行踏出一步,凭借本能硬生生避过数招,眼神一变,阴阳两仪功在周身运转,浑身暖意腾起,手中长剑直直斩落,这一剑竟有巫马坤玄铁重剑劈山时的阳刚霸道!莫青衫不敢硬接,右脚反向划出半圆,登云步法施展开来,极快向后躲闪,以为拉开距离,忽然剑刃出现在眼前,再避!可无论她怎么左右腾挪,刘灵官总能跟上出手。
好高的轻功!台下人深感意外,小声议论起来。刘灵官是汇丰银号的大少爷,不算江湖中人,论剑会前本无人看好,如今杀进这轮,对上同是爆冷且展现过绝高剑术与身法的莫青衫,一柄软剑亦刚亦柔,占尽优势,他已将莫青衫逼至擂台边缘,再过数个回合,胜负便可分。
莫青衫脑海一片混乱,自己落于下风,内伤外伤一齐发痛,刘灵官来势汹汹,轻功不在她之下,所练功法又奇诡难测,自己只有凭剑法胜,但被这么压制,难有出手时机,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要败了...我怎么能就这么败了,我就这么败了,那秋水剑,秋水剑...春夏会赢下来吗?春夏?
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响起,春夏她一定会赢。
凭什么...凭什么我不会赢。
“一个剑客,要对自己的剑有信心!”
“前方是山,我便翻山,前方是海,我便越海。”
前方是神
那就让神和他的神座一起灰飞烟灭!
这是她的剑心。
她一定会赢,可我...可我...我也想赢。这是我莫家的剑,这是我莫家的剑!我不是普通人!我不是普通的女子!我不是个小戏子!我也是天才!
我也是注定要站到剑道巅峰的人啊!
长恨剑主何春夏,她是第一位女剑主,剑法超绝,实至名归。
莫青衫啊,就那个不肯上台的戏子。没名气的江湖人士,一律一赔一百,哦,你是莫老爷子的孙女。一个女人来参加什么论剑,还是早早嫁人的好。
她想起无数人轻蔑的眼神,秋水剑,我莫家的家剑,这世上的所有人,爷爷,叶伯伯,十四先生...没有一个人觉得,我是会接那把剑的人。
这是我莫家的家剑,没有一个人觉得我配的上它么。
她想大笑出声,脑海里闪过《画雨雾山诀》下的那张字条,莫青衫。不是所有人,至少还有一个人信我,蝴蝶夫人。不,两个人。
我信我自己。我是一个女人,我是一名剑客!女人要决定自己的生死,那就用剑拼出来!
我一定赢。
莫青衫脑海渐空,什么也不多想。
望前路,轻舟云雨雾满山。
一剑推出,风起。
雾散!
春夏,前路的山,好像是你的样子。笑。
我会走到山前,翻山而过!
莫青衫脚步一定,不再闪躲,原地停住,软剑直直刺她心口,她随手出剑,力上剑身将那软剑弹开,不快不慢。
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