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只正经的笔筒,那肯定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连“开口”这个动作都不会有,更勿论“说话”了。
但问题是,这只笔筒它一看就不正经。
问题不是出在材质上。
它的材质还是很正经的。
正儿八经的一节竹筒制成,虽然不清楚是否某种天材地宝,但肯定不是凡品,表皮碧绿润滑,充满玉石之感。
材质没问题,造型也没问题。
虽然有点复古,上面的花纹也繁复古朴,但这不是太大的问题。
里面放着几支笔,那笔或许是极品法器乃至法宝级别,但这其实也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谁家的笔筒会张嘴的?
这只笔筒就张开了嘴,口吐人言。
虽然它的样子并不可怕,中肯地评价,复古的造型,配上那张有点卡通化的嘴,其实还显得萌嘟嘟的。
但夏其雄和唐北燕没法中肯地评价啊。
他们只觉得这效果依然惊悚。
“请进来坐吧,主人虽然很久没回来了,但是如果有客人来访,他会很高兴的。请坐,扫尘,清茗,来招待客人了!”
夏其雄和唐北燕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又看到几个奇形怪状张着嘴的东西出现了。
不过这笔筒喊了几声“扫尘”“清茗”后,又自言自语道:“都不在了么?轻羽不在了,流霞不在了,扫尘和清茗也不在了。哎。可我又不会泡茶……怠慢客人了。”
“不怠慢,不怠慢。……前辈,”夏其雄绞尽脑汁想出一个称呼,“我们其实和此间的主人素不相识。”
他感到胳膊内部的嫩肉被唐北燕掐了一把。
唐北燕这是怪他不该太坦诚。
夏其雄没理她,这女人有点小聪明,有时候挺精明,但真正该聪明的时候不够聪明。
笔筒发出一阵腔体内振动的笑声:“呵呵呵,没关系,远来就是客。两位客人无需多礼,就当是自己家里,随便一点,我家主人不是古板严肃的人。”
夏其雄想了想,找了张散发着木料香味的椅子坐下,又示意唐北燕坐下。
唐北燕犹犹豫豫,奇怪于陶三等人为何还不过来,看看笔筒,又看看夏其雄,还是谨慎地坐下了。
但是她全身蓄着力,肌肉紧绷,随时准备跳出屋外去。
夏其雄倒是坐得安稳,他看着笔筒,这时觉得顺眼多了,“请问前辈,此间主人的名号是?”
“我家主人是遂原真君,二位客人听过吗?”笔筒的声音很热情。
“久仰大名!”唐北燕说。
“抱歉,恕我孤陋寡闻,真君一定是位伟大的人物,可惜我无缘得闻。”夏其雄道。
笔筒又是“呵呵呵”笑了几声,“无妨,我家主人说过,层次不够,接触不到,也是正常的。不过你资质不错,或许有一天,能够接近主人的层次。”
夏其雄又道:“那就承前辈吉言了。”
犹豫了片刻,他大着胆子问道:“不知前辈,是器灵么?”
“器灵?咦,我是不是器灵呢?这是个问题,这是个问题。让我想想……额,我应该是器灵,但又不是器灵。你是觉得,我是这笔筒的器灵吧?其实不是的。你看这笔筒上长了一张嘴,以为这就是我,其实不是的,这张嘴只是个幻术而已。”
说到这,笔筒住了嘴。
夏其雄想问,又不敢追问。
还好,很快笔筒就自己解释起来:“这只是我暂时的栖身之所。因为这笔筒的材质让我很舒服,对,很舒服。”
说到这,它又中断了,没有说清楚它究竟是什么。
夏其雄等了一会,没等到进一步的解释,也只好转移话题,“前辈,我们之前在这片天地里探索,取了不少东西,还摘了些千里明的树叶。”
唐北燕忐忑又不满地瞪了夏其雄一眼。
夏其雄懒得理她。
这女人,根本没搞清楚状况。
这笔筒看似天真朴实,其实什么都清楚。
关键的是,这笔筒并非是人,而是器灵或者什么,自有它的运转逻辑。
对它说谎是最坏的一种选择。
“没把那棵千里明砍了吧?”笔筒关切地问。
“那倒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要是砍了就麻烦了,那千里明想重新弄活很麻烦的。别的都无所谓,想拿什么就拿吧,这‘遂园’不过是主人的别院,这些身外之物,都无所谓。主人很好客的,他曾有言,来遂园的客人,想带走什么都随意,无需阻拦。”笔筒说。
夏其雄先是有些不解,后来也想清楚了。
此间的主人肯定是强大无比,知道他身份的人,到了这里,无不战战兢兢,谁敢拿他的东西?
若是平辈,来到这里,看上了什么,拿走也无妨,毕竟是同一层次的人物,这种身外之物,算不了什么。
怪不得自己等人在这大肆搜刮,笔筒也不在意。
虽然没有证据,但夏其雄可以肯定,这笔筒绝对能监视到这院中天地的每一寸。
他扭头看看门外,这么久了,陶三等人还没进来,估计是难以进来了。
那院子里,与这书房中,果然不是同一空间。
明明近在咫尺,却分属不同的空间,遂原真君对于空间的掌握,乃至玩弄,简直如同神迹,让夏其雄这样的小修士只能惊叹而无法理解。
夏其雄又问:“我们是偶然来到此处,发现并无人迹,只有一些历史悠久的建筑,说明了此处必是一个强大的门派。却不知外边是何门派?”
笔筒不太在意,“外面啊,外面是天河宗的下院。”
“下院?”
“当然,天河宗的本宗当然是在上界。”笔筒毫不经意地说出了对夏其雄和唐北燕来说是天大秘密的事。
此界!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