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了,也凶多吉少。”魏不鲍直言不讳的道:“我们的火力不足以对抗蕃船,要想接舷,恐怕更不可能,我们船的数量太少,蕃船可以逐一的点名,像轰击海龙号的船尾一样把我们轰成木渣。”
“那也得上!”李德斩钉截铁的道:“中华远洋商行的人,何时因为人少就怕过谁来?你打过群架吗?”
“打过。”魏不鲍不知道李德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以少敌众、以弱对强的群架,打过么?”
“也打过。”
“怎么打的?”
“当然是逮着对方最狠最强的一个,盯准了打,不顾一切哪怕死了也要打死他。”魏不鲍茅塞顿开:“我明白了,李老大你的意思是逮着对方一条船狠狠的打!”
李德指着蕃船队列末尾,最后一条盖伦船道:“瞧见了没?那条船最靠后,就冲它去,别的什么都不要管,就打他它一个,开一炮后就从它的屁股后面擦过去,蕃船的尾巴上没有炮,完全可以避开它们的炮火。哪怕我们这边三条船全毁了,只要弄死它,就够本了。”
“好!”魏不鲍眼也不眨的记牢了约尔号的位置,站起身来:“我这就去,李老大,等会若是弃船,你可要活着回去,帮我给我那老娘带个话,他儿子死了,商行会赡养她到老。”
“放心吧。”李德咧嘴笑道:“我跟你同生共死,我家里也有老娘。”
须臾之间,三条鸟船变幻队形,从横队换成纵队,以李德的座船为首,像一根钉子般的直直对着荷兰船队冲了过去。
正如李德所说的那样,由于要转弯折向的关系,荷兰船队有一个弧形的线路变化,鸟船们正好借着这个短暂的时机,迅速拉近了距离。
八里,一下子近到了三千码。
还在冲,鸟船们像三个不要命的疯子,完全无视荷兰船船舷边如林的炮管。
“轰轰轰~~”
没有任何悬念的,蕃船们开火了,处于最佳射击位置的炮手们欣喜的把炮弹朝迫近的鸟船倾泻出去,烟雾升腾,船身剧震,一个又一个的水柱在海面上腾起,活像生生的在海面上种出了浪花的林子。
鸟船就在这林子里穿过,利落而亡命,它们没有开炮,只是闷头猛冲。
“它们是冲神奇号去的。”约尔看出来了,瞎子都看得出来:“想咬我们一口啊。”
他略有些急恼,因为漫天的炮火并没有奈何鸟船怎样,它们排的纵队,以船头对着这边,被弹面很小,命中率自然很低,这一轮炮击连个皮都没有擦到。
距离拉近到一千码。
荷兰船的炮手们有条不紊而又速度惊人的擦炮、降温、重新装填,一分钟不到,第二次齐射又打响了。
第二轮齐射效果明显,首当其冲的鸟船被击中了一发实心弹。
炮弹从船头的右侧打进去,从左舷一丈左右的地方穿出去,高于水线五尺左右,打穿了第一层甲板,在船上打出一个大窟窿。
李德就在这条船上,幸运的是,窟窿没有造成漏水,也没有让船不能航行,所造成的的破坏只是死了几个人,两门架在船舷上的佛郎机筒被打坏。
船依然冒着弹雨急进,在五百码的距离上,魏不鲍亲手点燃了船头的那门巨炮。
整条鸟船一共有炮十三门,多数是八磅鹰炮,只有船头这门,是货真价实的四十二磅巨炮,连约尔的船上都没有同等口径的火炮。
这也是鸟船最强悍的武器,最后的杀手锏。
“轰~”
一声巨响声中,四十二磅重的大铁弹呼啸而出,震得鸟船前后俯仰很大的角度,炮弹从荷兰船神奇号的上空飞过,直直的在一里地开外的海面上坠水,溅起一股大大的浪花。
一击不中,鸟船立刻转向,让出身位来,第二条鸟船巨炮发射。
“轰~”第二发炮弹接着飞过,比第一发要准一点点,擦着神奇号的船头上空两丈远的地方飞过去。
第三条鸟船排着队上前,由于次序靠后,所以它开炮的距离最近。
它在两百码的距离上开的炮。
“轰~”
“砰~!!”
炮弹准确的打中了神奇号的船头,将那跟粗大的斜桅从中打断,前三角帆失去依靠,像块破布一样扯开,尖锐的船头木头飞散,沉重巨大的神像不翼而飞,水手们日常蹲在上头回归自然的厕所也化为乌有。
神奇号全身猛地一跳,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四十二磅巨炮炮弹的强大冲击力在带走船头的同时,让这条盖伦船偏了方向,船上的风帆还在忠实的履行职责,导致船身横了过来,在海上绕起了圈圈。
虽然没有沉没,但显然失去了战斗力。
而荷兰船队的第三轮齐射也命中了这最后一条鸟船,两发炮弹打中了它的中部和尾部,两发都是开花弹。
这也是荷兰战船的标准流程,远距离用实心弹碰运气,摧毁船只;近距离用开花弹扫荡敌船甲板,杀伤人员。
鸟船半个甲板的人都死掉了,后桅主帆被打成了筛子。
浓烟在两条船上升起,有人在欢呼。
约尔、格尔夫、周洪谟、李德等人目睹了这一切,心态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