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马上骑士远远认准了聂尘的身影,直接奔到三人近前,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呈上一个蜡丸竹筒。
聂尘接了,眼看封漆无恙,拆开了取出里面卷成一团的信纸,展开就看。
施大喧满心瘙痒,好几次想探头去看上面写的啥,却又不敢,急得抓耳搔腮。颜思齐就沉稳很多,虽然心知福建正在发生事情,但能忍住沉默不语,还调转目光去看造船工地。
“郑芝龙这小子,花了我们不少钱呐。”过了一阵,聂尘看完了信,用开玩笑的口气揶揄道:“他收买了熊文灿。”
“熊文灿不是巡抚吗?还用收买?”颜思齐大嘴一咧:“我们帮他赈灾,已经帮了他大忙,出这点小事,用得着花钱收买他吗?若是这小子识相点,就应该主动帮我们处理。”
“话不能这么说,叶家树大根深,熊文灿惹不起。”聂尘摇摇头,把信揣进袖袋中:“他现在官还小,等他长大一点,才能帮得上我们的忙。”
“龙头,这样划得来吗?”施大喧也跟着摇头:“夷州这地方不错,我们是做海商的,应该盯着南洋那边和倭国方向,大明朝的生意我们让那些分号去料理就得了,何必花心思去笼络大明的官呢?”
“因为我们始终是大明的人。”聂尘看着他,语气低沉:“就算我们在外头风生水起,根,始终在大明,等我们老了,终究要回归老家的。不先把养老的地方照看好,以后若是被人打烂了,怎么办?”
“烂?打烂?”颜思齐和施大喧异口同声:“谁打烂?”
“现在还没到时候,不过若是到了时候,就晚了,所以要未雨绸缪。”聂尘语焉不详,轻轻带过:“我让郑芝龙去福建,一方面是招人殖民,另一方面,就是想在福建布局,把这一省弄成我们的地盘。”
“好好的,去福建布局干什么?”施大喧想不通:“那地方山多地少,没啥好……哎呀!”
他话未说完,颜思齐就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聂老弟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呱躁什么?”颜思齐瓮声瓮气的道:“你在教他做事?”
“不敢不敢。”颜思齐身材和施大喧差不多粗壮,但比他高一头,资历也老很多,他殴打施大喧,施大喧只有抱头躲闪的份。
“尤福的事,是个意外,郑芝龙以血腥手段报复也有些过头,不过我喜欢。”聂尘冷笑道:“我们是海盗啊,欺负我们的人,不是找死么?”
“我记得你说过,杀我们的人,等于砍我们的手指头。”颜思齐道。
“这件事在我的预料之外,属于节外生枝,不过却给了我一个把熊文灿紧紧捏在手心里的契机。”聂尘笑道:“好了,我要回去写回信,你们忙自己的去吧。”
聂尘朝远处招招手,几个披甲亲卫牵来了坐骑,中华远洋商行的四海龙头跃身上马,勒紧缰绳,坐骑嘶鸣一声,载着他一溜烟的冲鸡笼城方向跑去了。
他一走,施大喧眼珠子转了转,跟颜思齐笑嘻嘻的说了一声,也拔腿跑了。
剩下颜思齐一个人呆在船厂,无趣的很,他左右转了转,干脆也走了,去船政学堂折磨那帮学员去了。
入夜,天黑时分,月上柳梢头。
聂尘居住的夷州军营门口来了几个人,全身都裹在黑色罩袍里,鬼鬼祟祟的靠近聂尘住的院子,值守的亲卫上前阻拦,一个人把头上的罩袍取下,露出施大喧的脸。
亲卫大惊,弄不懂施老大要干啥。
施大喧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亲卫们表情变得古怪起来,想拦,又不知道该不该拦,筹措之间,施大喧就带着两个黑袍人进去了。
不消片刻,院子里一声惊叫,接着灯火通明,施大喧带着两个色目女子抱头鼠窜而出,一直逃到院子外面才敢停下来,院里还有女人的骂声不绝于耳。
“刚才你们怎么不告诉我荷叶和明月这两个小妮子在里面守着?”施大喧气急败坏,头上的罩袍被抓落,皮肤上多了几道血痕来,他揪着亲卫的衣领低吼:“这里是龙头的寝室,怎么有女子在里面?”
“两位姑娘一个月前就住在这里了。”亲卫看着他脸上的伤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很辛苦:“她们住在外院,说是要替龙头洗衣做饭,一个住东厢,一个住西厢,彼此盯着,不过从不进龙头的内院去,我们想说的,你走得太快,没来得及开口。”
“呸,枉我还以为龙头寂寞,想替他排毒呢。”施大喧伤口火辣辣的痛,吃力不讨好的疼比肉体的伤还令他懊恼:“没想到有两个黄花大闺女陪着他,我也是犯贱,这都没弄清楚。”
亲卫们很识相的假装没听见,亲卫头目还关切的问:“施老大需要金疮药吗?我们有从天竺来的极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