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肝儿都颤了几下,什么也顾不得了,抽刀出鞘,喝令自己身边的亲卫家丁:“给我堵住那些个没卵蛋的畜生,弄死他们!”
十余个亲卫从他身边直起身子来,长时间的低头伏腰躲在车子后头令他们的筋骨稍有迟缓,不过对付一群逃兵足够了。
这些人手里的武器有长有短,并不统一,长相也有老有少,年龄迥异,但相同的,是那股从骨头里涌出来的狠劲,和他们对过眼的人都明白,那是手上有不少人命债的人才自然散发出来的气质,装是装不出来的。
这些人扑出来,迎着逃兵冲上去。
“林家的队伍招了不少江湖人,良萎不齐,说他们是土匪更合适。”陈盛宇用揶揄的口气,在聂尘耳边说道,这位福州分号的老大身材高大,说话时很有一副从容的气度:“哪里如我们福州人,全是招的良家子弟,练起来个顶个的顶用。”
他这话有背后损人的意味,聂尘没有搭话,只是眼观前方,陈衷纪担忧的说道:“龙头,看起来林振涛恐怕不行…...”
“继续击鼓。”聂尘打断他:“刚刚开始的仗,怎么能说不行?”
“是!”陈衷纪忙答应着,吩咐身边人:“龙头让继续击鼓!”
鼓点密密,骤然响亮了几分,那几个敲鼓的汉子,赤着上身,把棒槌舞得现了残像。
扑出去的亲卫,在很短的时间里解决了逃兵,这些人手上很有两下子,没了理智的逃兵在他们面前像羊羔一样没有抵抗能力。
“谁敢临阵脱逃,下场就是这样!”林振涛声嘶力竭的喊着,他一边喊着,一边回头看,看到后方的阵势没有动,掠阵的火枪兵没有机会开枪,他才松了口气。
“继续冲,把车子推起来!红毛鬼的炮打一响就要等很久,趁这机会往前冲!”
林振涛的手下人开始鼓舞士气,这些人嗓门很大,但下一秒,城头上的荷兰人用炮声打了他们的脸。
“轰~轰~轰~”
第二波炮击几乎没有等待几分钟,四颗铁弹再次飞了过来,如出一辙的,它们依旧没有击中任何楯车,在车子之间的地面上跳跃、弹地,在无数人的眼皮底下滴溜溜的转。
“红毛鬼打不中我们的,冲啊!”
这一幕比任何言语都要鼓舞人心,突然发现死亡也没有那么容易后,推车的人胆气旺了,力气也打了,楯车的前进速度快了不少,人们用肩膀、头颅抵着楯车前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不过炮击是延续的,紧接着第三波炮击打中了两架楯车。
一颗铁弹落地之后弹出去,从一架楯车的头顶跃过,落到推车的人群当中;另一颗直直的正面击中一架楯车的木头挡板,把挂了棉被的挡板击得粉碎,从堆积的泥土沙袋中飞出去,带着漫天泥沙打出了一条血路。
第一架楯车车子完好,后面的人没了。
第二架楯车散成了一堆木头,人也没了。
所有人的都看到了惨烈的一幕,人的血肉之躯变成碎肉,手手脚脚和各种器官溅了一地,铁弹犹如穿过豆腐脑的筷子,几乎没有留下一个活人。
楯车们停顿了一下。
关键时刻,林振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喊了这么久,有些沙哑,不外乎威胁加恐吓,以及利诱,他的江湖人亲卫直接散开,一百多人离开楯车的掩护,暴露在旷野中,有人敢逃,直接格杀。
“比死亡更令人畏惧的,是更残忍的死亡。”聂尘低低的自语着,脸上没有表情:“林振涛是个商人,不会带兵,但他够狠,死在前头家属有钱拿,死在后头家属没有一分银子,还要被卖去瘦马院,简单直接,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这就对了,他一定能当好合格的炮灰。”
“只是,这银子得花不少啊。”陈衷纪说了一句。
“钱能买命,就没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