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烦恼的心不愿意再听这个猴子的叫嚷，于是背着手，脚步沉重的穿过一扇打开的门，来到一处巨大的阳台上。

要是聂尘恰好在这里，他会看到，科恩此刻站立的地方，正是当初他来到马尼拉时，马尼拉总督安奎拉接见他的地方------圣地亚哥城堡的大阳台。

旭日从东方升起，蓬勃的气息洒满大地，阳光普照的夏日里，一样的早晨，同样的地点，不一样的人。

科恩把双手撑在安奎拉曾经撑过的石头栏杆上，以同样的角度俯瞰全城。

好几处仍在冒烟的地方飘来焦糊的味道，马尼拉湾吹来的海风不能散去硝烟，目光所至，满目疮痍。

曾经热闹繁华的城市化为了破败的焦土，被大口径重炮轰击过的城墙在远处宛如一道被大群野牛冲击过的木头篱笆，巴石河两岸，无数被烧毁的房屋断壁残垣，那些茅草屋顶的房子一旦着火会像蜡烛一样化成飞灰。

就连这座漂亮坚固的圣地亚哥城堡，也被攻城锤打烂了大门，近距离火枪射击的弹孔和肉搏战时留下的血迹现在都还没有清理，楼道里到处都是。侧耳听听，城内一些街巷深处不时有哭喊声传来，那是巴达维亚海盗在用他们的方式扫荡西班牙余孽。

“马尼拉啊~”科恩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我梦寐以求的地方，终于落入尼德兰人的手里了，我创造了历史！整个远东，都将是荷兰的势力范围了！”

他呼吸得很贪婪，巨大的鼻孔不住的一张一闭，活像要把整个天空的气息都纳入鼻腔里。

再次睁开眼里，他的目光里满是狰狞，哼出来的声音充满北欧海盗的霸气：“因此，该死的明国人呐，你们休想破坏我的计划，我会找到你们，把你们撕成碎片，用你们的血肉来祭奠我的曙光女神号！”

提到曙光女神号，科恩又一次闭上了眼，表情痛苦，曙光女神是整个荷兰东印度公司在远东最强大的一条船，拥有足足三十四门炮，当然，原本不是的，驻日本平户商馆的那条奋斗号才是，但那条船也被明国人搞掉了，现在成了聂尘的定远号。

科恩觉得胸腔里有什么热热的东西在滚动，貌似要喷出来，他赶紧平息怒火，强行压制，不能让自己被气得吐血。

正在这时，大阳台里面的那间大厅的门被推开了，发出砰的一声响，科恩的眉毛被震得挑了挑，面露不悦：怎么来开会的人这么没礼貌？

他刚转身，看到了涌进来的一群人，不过这些人好像很急，发现科恩站在阳台上后，立刻奔过来，一边跑，一边急道：“总督阁下，不好了，马尼拉城外面发现大股军队的踪迹，从城市的北面过来了！”

“军队？”不悦的科恩换了一张错愕的脸，继而紧张起来：“哪里的军队？是土著人吗？”

吕宋岛的土著向来与殖民者不大合拍，信仰***教的本地居民和信仰天主教、信教的西班牙人、荷兰人天然不同路，经常爆发各种冲突，在两个殖民者国家发生战争的时候来参合一脚谋取点利益是完全可能的，所以科恩的第一反应是这个，这也是常理中的唯一可能。

但冲进来的军官们给了他意想不到的答案，他们大声喊道：“不，是明国人的旗帜！阁下，他们的旗帜是黑旗，绣有骷髅头，是明国中华远洋商行的军队，阁下，他们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