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了，荷兰人的实力我很清楚，出现在这里的根本不到他们全部战船的一半，光是那种三桅的炮舰，他们起码还有好几条，每一条上的炮数量都能抵我们一支改装福船队的炮数。”郑芝龙郁闷的捡起一件从水里捞起来的白色布料，展开后发现是件衬衫：“今天的战斗仅仅是个开始，硬仗还在后头。”

“今天会赢，以后也会赢。”郭怀一倒是信心满满。

郑芝龙啼笑皆非，哼道：“荷兰人精明的很，上过的当不会再上第二次，我们今天能在这里设伏，一方面是你这个内应干得好，另一方面是借了地势，引诱荷兰鬼到了这个动弹不得的海峡里，才能靠火攻烧毁了荷兰人的大船，否则若是硬拼，我们根本抵不过蕃鬼的炮舰。”

他把衬衫抖了抖，在身上比了比，嫌弃的丢到一边：“但是不可能再来第二次了，荷兰人绝不会再来的，他们会在打下马尼拉后等着我们上门去。而我们要是真的和他们面对面的海战，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郭怀一眨着眼睛，一边听一边想，突然觉得郑芝龙说的似乎很有道理，越想越心惊。

“那怎么办？”他急道：“不如我们不回马尼拉了。”

“不回去，那就荷兰人就称心如意了。”郑芝龙道：“他们本来就是想拿下马尼拉这个良港，赶走西班牙人，截断我们的商路，以后我们就只能和他们做生意，任他宰割。”

他顿一顿，又道：“再说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吃完粮食，只有回夷州。”

“这……”郭怀一目瞪口呆，他没想到仗明明打赢了，怎么听起来反而还没了退路了呢。

郑芝龙又叹了口气：“我劝过大哥的，应该全力帮西班牙人保住马尼拉，或者退回夷州，保住地盘，他不听……事已至此，没法子可想，等下开会，看他怎么说罢。”

“龙头一定有法子的。”郭怀一冒出一句。

郑芝龙瞄瞄他，笑道：“但愿如此。”

他回头，冲后面掌舵的手下喝道：“行了，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差不多得了，我们回去吧。”

手下答应一声，调转舵页，小小的舢板灵活的绕着一堆还在冒烟的残骸转了一圈，掉过头来，在黑暗中对准远处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直直的驶去。

那堆火燃在岸边的一处山头上，如灯塔一样耀目，火堆边，搭建起了很多帐篷，岸边靠着许多的中式帆船，人来人往，一面绣着骷髅的黑色旗帜在火光中飘扬。

有一群人围在距离火堆稍远的地方，是一片空地，不时有人下船上岸，朝这里走去，说话的声音渐渐大起来，貌似在笑，不过等到一个年轻人出现在火光中时，场面立刻安静下来，年轻人招招手，大家都找地方坐下。

郑芝龙跳下舢板，和郭怀一一起，参与进去，郭怀一面带兴奋，为头一回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而激动。走在他前面的郑芝龙面色凝重，眉头老是皱在一起。

所有人坐定，聂尘却站了起来。

“现在开会。”聂尘的声音低沉有力，响彻在夜空中：“我们先按规矩，说一下今天的战事，总结功过，然后我再来布置下一步的计划。”

“想比于下一次，今天的战斗只不过是开胃菜，各位，不要大意，我们面对的敌人绝对是前所未见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