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老山头了。”何斌立马说道:“手底下有上千号人百把条船,在当地算一号人物,澎湖海战打红毛鬼时,他们也出过一把力。”
“由得他们吧,不加入就不加入,今后有油水的事依然可以叫上他们,凑个人头还是可以的,生意也可以照样做。只是每三个月的各地分号大会,就不要让他们参加了。”聂尘一张一张的看罢誓词,把它们放到桌上:“毕竟外人和自己人,还是要有区别的。”
“分号大会?”施大喧奇道:“什么分号大会?”
何斌解释:“我和龙头商量过了,今后各处加入了麒麟社的山头,以州府县为区域分划,可以挂上中华远洋商行分号的牌子,由我们派账房过去,就地收货,用各处山头的船运输,送到夷州来,由我们向外售卖,总行和分行之间按四六分账,按月结算,每三个月开一次分号大会,坐地分钱。”
“他们肯吗?”施大喧一脸错愕,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这不是等于由我们来控制他们的命根,那些海大王肯吗?”
“如果他们最终得到的利益远高于自己售卖的利润,他们就会肯。”聂尘把身子靠在椅背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钱能砸得他们汪汪叫的。”
“那我们就得贴钱。”
“不会,你还不知道,聂龙头已经和红毛鬼说好了,红毛鬼允许我们直航马尼拉,在那里和他们以货易货,现场交易,你知道的,马尼拉满地都是从海外运来的金银,跑一趟获利极高。”
“但是。”施大喧连连摇头:“他们不会自己跑吗?马尼拉远是远,不过还是有人愿意冒险逐利的。”
“出远海需要大船,他们缺乏这种大船。”
“小的海大王是缺,但大一点的……”
“以后他们就不能过去了。”聂尘干脆的答道:“这条线由我们垄断,他们只能交货给我们,否则我们就去不了。”
“为什…….哦”施大喧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过来:“龙头,红毛鬼不会让他们进港?”
“不止是不准进港,在海上碰到一条洗劫一条,船扣下,人送到南洋挖煤,抢得几次,自然就没人敢去了。”聂尘笑得很阴险:“红毛鬼很喜欢这么干。”
施大喧咽了一口唾沫,他发现,自己的阴险程度和龙头比起来,还差得很远。
话说到这里,不用再琢磨,谁都清楚了怎么回事了,聂尘是要用麒麟社成立的机会,彻底断海,而且不像在澎湖断海仅仅截断大明南北的海上商道那么简单,而是要断南海,从此大明朝只有中华远洋商行的船可以下南洋,不经聂尘允许,其他海商只有在大明沿海转圈圈。
太霸道了,这是要人命啊。
施大喧心里一阵悸动,说不出是兴奋,还是隐隐的怕。
这得得罪多少人呐。
今后想砍了聂尘脑袋的人恐怕要从夷州一直排到福州去吧。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我们会用一年的时间来做海盗。”聂尘看着讶然的施大喧,信心满怀的说道:“当然了,我们是披着官兵的皮来干这个的,亦兵亦盗,保护我们的利益时,我们就是兵,同样保护我们的利益时,有时候我们就是贼。”
何斌开玩笑似的笑着:“太难听了,不如说是替天子行道,你不是有皇帝的敕书吗?”
替天子行道?这样说也行?
施大喧觉得,这有些颠覆自己的常识认知了,怎么杀人抢船还是正义的行径吗?
“我们是正义的。”聂尘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断然喝道:“没有钱,寸步难行。我们要造船,造炮,招募人口,开垦耕地,哪一样不要钱?要泼天一样的银子!按部就班的做生意太慢了,不用点非常手段难以在短时间里聚拢大量财富,而我们最缺乏的,就是时间。”
“哦”施大喧机械一样点头称是,他有点麻木了。
“一条五百吨级的盖伦三桅大船,加上船上的火炮,配备足够的水手,从起龙骨到能出海,一样样算下来,起码要三十万两白银,要能和红毛鬼匹敌
,我们最少需要这样的船三十艘,再厚的家底,也经不起折腾。”聂尘难得的吸了口冷气,一副肉痛的样子:“开发夷州,安顿移民,炮厂、船厂、各处矿山林场,做生意的本钱,七七八八的算下来,我们从倭国带来的银子虽多,每天进账也颇丰,但长此以往也不够用,开源进宝势在必行。”
“龙头说的,你懂了么?”何斌耐心的问施大喧,施大喧懵懂的点头。
“这两年,欧洲正在打仗,红毛鬼在远东的力量有限,等他们腾出手来,我们再想发展,一切都晚了,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们前头。”聂尘又开始说施大喧听不懂的话了:“太平洋虽大,但到时候,却容不下我们大中华片板下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