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腾一股水柱,人没了踪影。
郑芝龙趴在栏杆上看了一阵,遗憾的摇摇头,自语道:“可惜,倒是条汉子,本想活捉的。”
他站起来,扭扭脖子,走到尾楼面向甲板的一侧,向刀疤脸起初那般,看向福船前部。
甲板上的厮杀已经结束了,施大喧带着人,四处游走,一些人踹开通往底舱的门,冲了进去,里头又是一阵乒乓乱响,有人惨叫。
“好船,拖回去又是一笔横财。”郑芝龙拍拍船板,杉木板材发出几声闷响,坚固实在:“聂老大又要乐开怀了。”
隔了一炷香的时间以后,福船被几根粗大的缆绳拴在了鸟船后面,尾随而行。
聂尘没有登上福船,一直呆在鸟船上,他正坐在甲板中间,和施大喧等人说话。
陈瞎子就被捆在离他不远处的桅杆上,闭着眼睛装死。
“我们已经抢了三条船了,一条瞎子岛的,一条福建谭家的,一条李魁奇的,有些累赘,该停下手,回去一趟了。”聂尘手里拿着一匹丝,看了看,抛给郑芝龙:“这些货物也要处理一下,船上的淡水食物也需要补给。”
“啊?这就回去啊?”施大喧用绒布擦着刀,闻声笑着叫道:“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跟着聂老大这么些天,我才知道什么叫痛快!以前抢个船打个仗,全靠一股子蛮劲硬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提着脑袋过日子。跟聂老大一出海,哈哈,原来仗还能这么打,真他娘的太痛快了!”
他把刀子朝腰里一插:“不再抢两天吗?我可以少吃一点,少吃一点多呆两天。”
郑芝龙抱着白丝笑他:“施老大,你少吃点有什么用?船上这么多人,哪个饭量比你少?况且受伤的兄弟也需要回去治疗,耽搁不得。”
施大喧撇嘴,把希冀的目光投向聂尘。
“再抢两天自然痛快,但我们不走不行了。”聂尘起身,走到船舷边朝外望,在鸟船周围,有五条船围绕,组成了一个船队,巨帆迎风,鼓浪而行。
“你们看,我们本来只有三条船,如今有了六条,得分处一部分人手去操舟,抢来的船还都有货物,走得慢,这就无形中把我们变成了一个商队。”
“我们的战法虽然新颖,但不是绝对无敌的,如果被人探知我们的底细,大举来劫掠,我们也抵不住。”
“而且经过三场大仗,炮弹火药也用得很多,快要见底了,再不回去,我们就成了别人眼中的肥肉,指不定会前功尽弃。”
“来日方长,我们的目的是扬名,不是单纯的抢掠。”聂尘回头冲众人说道:“所以必须得走了,不过等我们修整再次出海时,准备必然更加充分,这样的日子不会少。”
“那敢情好,聂老大说的我服气!”施大喧立马就嚷嚷起来,搓搓手:“不过下次可要早点出来,还要一定要带上我哦。”
几人笑起来,一向沉稳的李德带笑声停下之后,才正色道:“痛快倒是痛快啊,聂老大,李魁奇之流大概不会罢休的,劫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我们要早做准备。”
“那刀疤脸跳海逃了,你怕他游回去告状啊?”施大喧嗤笑道:“半道上鲨鱼不吃他,海水也要灌死他。”
李德没有理睬他,只是看着聂尘。
聂尘点点头,表示早就想到了,却说道:“我就是怕他不知道,船上的俘虏有多少?”
“有三十来个。”
“带回平户,用海盗的名义全砍了,砍头要在平户港最繁华的地方砍,人头挂在竹竿上示众,贴个布告出去,写明是我们做的。”
聂尘背倚舷墙,思量着说道。
“啊?”施大喧的笑来不及收回去,凝固在脸上了:“这不是结仇吗?海上劫船都是闷声发财,怎么能公开让别人知道?”
“施老大,我们出来是为了什么,你忘了?”郑芝龙提醒他道。
“当然没忘……可李魁奇不是普通海商。”施大喧道。
“刚才动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说?”郑芝龙哼了一声。
“动手归动手,神不知鬼不觉做了就做了,谁知道是我们做的。”施大喧皱眉,开始严肃起来了:“一开始就竖起这么大个的仇家,会不会早了点?这家伙虽然不怎么走倭国这条线,但在福建北面海上有些名气,我们很多时候跟他的船碰面。”
在场的人都没说话,有人若有所思,有人脸色微变。
施大喧向聂尘道:“不如先不放消息出去,等……”
“李魁奇有多少船?”聂尘冷不丁的问。
施大喧一怔,不过立马答道:“统共两百条吧,不过大船能跑远海的只有一百多。”
“他会聚集起一百多条船来跟我们打一仗吗?”
“这个……”施大喧犹豫着答道:“不可能,船都是散在海上的,他一个月的时间里能聚齐二十条都算不错的了。”
“那就行了,一个月的时间,够我准备的了。”聂尘伸了个懒腰:“现在,我们宽宽心心的回去,睡一觉,练练兵,耍耍枪,养精蓄锐,等时候到了,我再给大家说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