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大喧不以为意,翻了翻其他的甲胄,抬头道:“聂老大,我看就要腹卷得了,这种甲有防护,重量又轻,最适合步卒作战。其他的皮甲、竹甲跟它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只是价格要贵一些。”
聂尘拍板:“那就选它了,洪升,记下来两百挂,等会把账单送到李老爷府上去,让他去付账。”
洪升点点头,仔细的写下来,施大喧和郑芝龙得了甲胄,都是满心欢喜,寻常跑船海上斗殴从来都是刀枪到肉,没有听说过有海商海匪拥有甲胄护体的,这回居然能有了好东西,两人都是满心高兴。
“聂老大,我俩去换李德下来,让他也来听听好消息。”施大喧屁颠屁颠的说着,高高兴兴的去到空地上,把正舞着鞭子训练麾下水手的李德换了下来。
空地上,两百多水手分成数队,一排排的用长绳串了,在练习横队前进,这些一辈子都在船上厮混的大老粗头一回被操练,在太阳底下累得浑身是汗,训练了好几天,依然不能保持共进共退,聂尘没奈何,想出了这个笨办法,把大家捆在一起,闻鼓而进闻金而退,天天练,虽然初初开始时众人南辕北辙,鼓响朝后退锣鸣朝前冲,你前冲我后跑,最后摔倒在地吃一嘴的土,连最基本的队列常识都没有,但几天下来,总算有些一点样子了。
李德和施大喧这一刻才明白手底下这些家伙有多笨,吃肉喝酒操舟火并靠的都是一时血性,真要认真打一仗和经过训练的队伍绝不是一个级别,两人扬起鞭子认真训练,恨不得一夕间就把他们练成懂得军旅常识的汉子。
空地的另一边角落里,一队鸟铳手由聂尘亲自训练,这些人都是从水手里挑出来的,眼明手快,性子稳脚下沉,专练鸟铳。
鸟铳的来源不是来自倭人武库,而是从葡萄牙人手里来的,聂尘几乎掏空了平户葡萄牙商馆的库存,一共二十来只鸟铳全拿走了,顺带的,还有几十斤火药。
火绳枪射击靠的就是一个熟练度,越熟练的铳手开枪的速度就越快,一套完整的流程下来熟练的铳手可以比生疏的铳手快出一倍以上,至于射击的精准度,那就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才能靠谱,聂尘暂时没有考虑,只是先训练铳手能沉稳的站住了,把铅弹在可控的距离上射出去。
训练的方法也很让施大喧等人开了眼界,他让鸟铳手站成松散的两排,静止不动,左右间隔可容两马并驰,然后令另外的人骑马从远处奔驰而来,从两人之间穿过去,过去时马不停人不动,只要铳手有人畏惧逃走或是站立不稳就要受到惩罚。
说白了就是练胆子。
“鸟铳贵在射击距离,距离远了打出去没用,必须把对方放近了打,只要没死,就要站住了一枪枪的放,死掉了也要拉一个垫背,这就是鸟铳手的命!”
聂尘总是这样教育铳手们,语气严厉得没有一丝感情,并首先展示了一场表演。
他手持短铳,一手一只,独自站在空地中间,对面两马并行,疾驰而来,马上骑士持有两面木牌,大若门扇,横在马侧,相向而举,像两扇门扉一样对着聂尘横扫而来。
马奔如飞,快速的逼近站在中间的聂尘,虽然只有两匹马但由于木牌横空,同样很有气势,如果被木牌扫中,一定会被当场扇飞。
只见聂尘站在那里,不动如山,等到马儿逼近到三十步的距离时,才举枪瞄准,轰然发了两枪,枪响马过,两块木牌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扇起的风几乎把人都吹走。
但他依然没动,虽然浑身的衣服在那一刻猎猎作响,脚底下地面颤动,聂尘还是稳稳的端枪打出了铅弹。
等马转回来,那两块木牌上,两个弹孔赫然在目,一颗击中了中间靠下,一颗击中了边缘,差一点打中了骑手。
对滑膛枪来说,这算是不错的射击成绩了,这一场令铳手们暗暗咂舌,都说这个书生样的老大着实是个人物。
这样的训练持续了近十天,一直到了三艘船的改装全部完毕,方才结束。
改装后的船与之前比起来,不同之处在于船身的加固,几根粗大的建木将龙骨和肋骨加强了不少,足以应对深海浪涛,也可以承受火炮射击后坐力的力量;船身侧面的炮位都装设完毕,福船每侧五门臼炮,鸟船每侧三门,一共十六门炮,花出去的银子令聂尘心痛不已,几乎破产;鸟船第二层甲板两边增加了十来支长桨,供短距离手摇爆出速度,船尾加了一根橹,使船更加灵活。
松浦诚之助卖出的铁甲也送来了,半夜送来的,唯恐被人瞧见。
有刀有枪,有船有甲,诸事齐备,只欠西风。
又等了两天,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