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聂桑献药,如雪中送炭、暗室逢灯啊。”德川忠长的汉语造诣明显远远高于他妈崇源院,成语运用得很溜:“所以我们请聂桑过来,愿以家臣的名分,换来这福寿膏的药方,今后……”
他的声音很低,不知道平日说话是不是都这么轻柔,听起来很舒服,毫无官宦重臣家世子的架子,聂尘脸上没有悲喜变化,其实正一边听,一边在心中紧张的盘算。
对方说得很明白了,要用一个武士的身份,来交换聂尘福寿膏的配方。
这其实没必要啊。
福寿膏是聂尘主动献给德川秀忠的,只要他喜欢,可以无限制的奉上,德川秀忠吸到死都行。
配方当然也可以献出去,这玩意儿没有任何的科技含量,唯一的条件就是希望幕府同意自己独家开设鸦片馆,垄断经营。
大概这俩母子还没有弄清楚,聂尘在心里盘算该不该现在就说出去,反正早晚都会说的,说给德川家任何一人都行。
他犹豫的是,这两母子行为太可疑了。
隔壁的德川秀忠大概正在吸食福寿膏,那块福寿膏成色足、块头大,没有一两个时辰吸不完,第一次吸也要有足够的吸食时间才有效果,所以他不立刻见自己很正常。
但这位征夷大将军的老婆急匆匆的把武士身份抛出来,仿佛生怕自己跑了一样,实在不对劲。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毕竟皇家大族的,见不得人的玩意儿很多。
德川忠长正说到重点部分,还没说完,就听纸门外面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嚣。
有人在高声叫喊,语气急迫,另有人在气愤的吼叫,伴着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朝这间大殿奔来,而崇源院留在外面的人在阻止。
说的都是倭话,聂尘听不懂。
但崇源院和德川忠长却同时站了起来,面色紧张的看向门口,德川忠长的手甚至绞在了一起。
“砰!”
纸门被人大力的推开,一个硕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边。
聂尘情知不妙,能在二条城里这般放肆的人不会是个善茬,他赶紧起身,退了几步。
门口的人身穿丝质羽织,宽袍大袖,戴着垂缨冠,高大健壮,强横有力,一看就是个武人,但面容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比德川忠长稍稍年长一点。
那人虎目龙形,目光一扫,就集中在了聂尘身上。
聂尘被他盯上,如被一头豹子盯上一样,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德川忠长面露不安,抖抖袖子上前,轻声说了一句倭话,那人不屑一顾,只是看着聂尘冷笑。
聂尘被他笑得发毛,心想你特么是谁?
崇源院忍不住了,起身过去厉声说了一句,那人才堪堪扭头,朝她躬身施礼,样子也不情不愿,羁傲不逊。
崇源院继续说了几句,那人却大刺刺的站直了身子,毫不畏惧的高声回答,样子比崇源院还凶,德川忠长缩手缩脚的站在旁边,连话都不敢插。
聂尘站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琢磨了一阵,慢慢的猜想这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