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兄。”他提着雕刻着不知名人物画像的精美火药壶,纳闷的问:“你替红毛鬼做事,舅父会不会生气啊?”
“我不替红毛鬼做事,他就不生气了?”聂尘简练的答道:“你也看到了,他对我的态度。”
郑一官挠挠头,有些难堪的低声道:“是不大地道......没啥人情味。”
“这不怪他,商人嘛,都这个样子。”聂尘不想让他觉得内疚,道:“你我的关系另算,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平平安安的回来,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兄弟,没人能左右。”
见聂尘不埋怨自己,郑一官才从忐忑中恢复了神气,转移话题道:“那,跟着红毛鬼,我们怎么做?”
他没有用“你”,而是用“我们”,个中的意味令聂尘心中暖意十足,他大步流星,边走边说。
“澳门商机无限,我们有红毛鬼做靠山,才有资格参与进去,当个伙计,一辈子赚点月俸,什么时候才能发财起家?你从南安远来,想必也不想像门房小海那样,一辈子在靖海商行做个小伙计吧?”
“再者说,你舅父就算赏识你,多年之后你熬出资历,成为掌柜,翁掌柜的今天就是你的明日,一样被势力更大的人欺负得毫无办法,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郑一官闻言把胸脯一挺,高声答道:“这个自然,大丈夫安身立命,就该轰轰烈烈,窝窝囊囊一辈子,有什么意思?我来澳门,就是要做一番事业的。”
“那就对了。”聂尘沉声道:“你舅父做了几十年生意,家财万贯,那又如何?小小一个香山县令就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澳门有船又怎样?一处香山巡检就可以断了他的商道。陈家背景比香山县令更深更厚,我们得罪了他们,今后你舅父能保得住我们吗?所以啊,我们要跟,就要跟有能力的人,起点高,看得就远。”
“我明白了。”郑一官皱眉道:“聂兄,我听你的。”
他瞅瞅聂尘手里的木盒:“不过,这两柄短铳,我们拿来做什么?难道用它们来报仇?”
“用来防身的。”聂尘答道:“我不会射箭,也不像你会武功,有火器至少不会被人像羊一样宰了。至于报仇……”
他顿一顿,道:“我不会亲自动手杀人的,现在背上人命官司不值当。在牢里,我认识了一个有趣的海盗,杀人的勾当,就靠他了。”
郑一官吃惊的瞪大眼,咂舌道:“海盗?那不是死囚吗?他怎么能活着出来帮你报仇?”
“这个就不用你我担心了。”聂尘笑道,越走越快:“快走吧,该回去吃晚饭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你还要去县城里,帮我瞧瞧情况。”
去县城?瞧什么情况?
郑一官越听越糊涂,和聂尘说了一阵话,心中问号反而越来越多,脚下稍一停顿,就拉下几步距离。
回过神来,又赶忙追了上去,嘴里嘀嘀咕咕的,话痨一样追问,两人说说谈谈,走向了澳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