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在城外找来的,无家无故,这边没人认识。”
聂尘伸手,隔着木栏揭开兜帽看了看里面的脸,复又盖起。
“天黑了,动手吗?”郑莽粗声粗气的问,他第一次进县狱,看到聂尘身处的环境就气不打一处来。
动手?
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颜思齐惊讶的从假寐中睁开了眼,偷眼看过来。
要劫狱?
烛火如豆,只见昏暗的光线里,木栅外的三个人和里面的聂尘身如鬼魅。
“去吧。”聂尘退后一步:“动静小些,别惊动旁人,小心外面的牢头。”
“放心,牢头得了我们的酒菜,正在外面划拳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郑一官道,面色严峻,从怀里摸出一根手指头粗细的香。
“得手之后,不必管我,自行离去。”聂尘从郑莽手里接过今天的食盒,最后说道。
郑一官点点头,转过身去。
郑莽跟着他,带着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返身向牢房门口走去。
颜思齐的目光随着他们的脚步外移,发现三人走到关押妇人的号子前,不动了。
号子里的妇人没有反应,她一天也是两顿稀饭,大概饿得睡觉了。
郑一官在黑暗中蹲下,熄灭了手中蜡烛。
少歇,青烟冒起,徐徐向里面飘去。
号子上的锁头轻响,片刻之后,号子的门竟然开了。
颜思齐心中震惊,不禁朝聂尘的方向看了过去。
黑暗里,少年的双眸精光闪闪。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在县狱里杀人?
颜思齐不可思议,这么干了有什么好处?杀了那妇人,一样的不会免罪,反而会罪加一等,将会直接判斩刑。
难道费了这么大工夫,就为了泄愤?
有这手段,干嘛不直接开了锁头带聂尘走?岂不干脆。
太不值当了,实在不值得。
颜思齐摇头叹息,嘴上无毛的人,办事还是太过孟浪。
远处似乎有女声软绵绵的喊了一声,不过瞬间就泯灭在黑暗里。
郑一官的动作很快,几个呼吸间,号子的门又重新关上,锁头轻轻响了几下,再次牢牢的锁住。
郑莽依旧架着黑袍人,缓缓的走到牢门处。
“官爷,请开门,我们走了。”郑一官朝外喊道。
胖牢头摇摇摆摆的过来开门,郑一官三人从他身侧走出去。
胖牢头嘴里叨叨,头往后仰:“害了病,就别来探监了嘛,传染旁人可是造孽!”
郑一官赔笑:“犯人的老婆,害了痨病,时日无多了,不紧着来见一面,担心日后就没机会。”
胖牢头的脑袋仰得更靠后了,不住的道:“走、走、走,别废话!”
郑莽架着人大步离开,郑一官又悄悄塞宝钞,几个人嘀嘀咕咕的,牢门重重关上,哗啦啦的铁链声中,落了锁。
颜思齐发现女犯的号子里,仍然的无声无息,他不敢肯定,里面关着的人,还是不是活人。
他咂咂嘴,发现隔壁的小子手很毒啊。
但是,手毒却缺心眼。
杀了人以为就没事吗?这里可是县狱。
明日一早,大概就会事发,到时候聂尘就会跟自己一样,被套上死囚枷锁了。
脑子里一激灵,他突然发现一个地方不对。
今晚上聂尘的人杀了那妇人了,那他还要自己去杀何人呢?
他还想杀其他的人?
黑暗中迷雾交错,颜思齐摸着大脑袋,觉得想不通了。
“来,颜兄,吃饭。”从木栅对面,递过来一个食盒,聂尘带着笑意的声音随之而来:“今天又有鸡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