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严陆的独白(4000)(1 / 2)

典韦菩萨心肠,听到吴良的话便拎起一把刀给这些正在承受蛊虫折磨的兵士超度。

而那些兵士非但没有一人起身反抗,甚至当典韦来到他们面前时,竟还有人一脸的解脱,在典韦手中的刀斩下之时说还有人会说一声多谢。

如果可以不死,他们自然谁都不想死。

但如果非死不可,他们则更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痛快。

就像一些死囚的家属会在死囚行刑之前给刽子手献上礼品一般,只求刽子手下手干净利落,不要给死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痛苦。

而典韦的手便非常稳,没有任何一人用得着第二刀,一击致命,顷刻断气。

“吴公子……”

看着那些依次死于典韦刀下的兵士,严陆终于不再苦苦哀求。

他也是个聪明人,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下场……吴良连那些兵士都不会放过,又怎会对他网开一面?

同时他也没有其他的过激反应,甚至出奇的平静。

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已经选择了认命,不管他此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并不妨碍他同时也是一个输得起的人。

“嘿嘿嘿嘿……”

严陆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挂在他那张满是痛苦的脸上,露出来的更像是无比凄凉的苦笑,“我这一生费尽心机向上攀爬,最终竟落得如此下场,想起来真是讽刺啊,嘿嘿嘿嘿。”

摇着头,严陆似是在对自己交代遗言一般,自言自语的道,“我自幼出生贫苦,父母亦是早亡,十三岁时便以偷盗为生,每每被人捉住定少不了一顿毒打,那时我便立誓一定要闯出个名堂来,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后来大贤良师(张角)以太平道教化天下,提出要建立一个既无剥削压迫,也无饥寒病灾,更无诈骗偷盗,人人自由幸福的世界,我听罢大受震动,便毫不犹豫应召加入其中,欲追随大贤良师做一番大事业。”

“之后太平道逐渐壮大,我亦因传道有功被封做了亭长,再等到了甲子年,大贤良师认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于是举九节杖号令天下,天下太平道教徒一呼百应,纷纷揭竿而起,竟在几月之内席卷天南海北,似乎这‘太平世界’便要成了。”

“怎奈好景不长,朝廷的军队竟还有后力,黄巾军与朝廷的战争逐渐焦灼,隐隐有了颓败之势,又屋漏偏逢连夜雨,大贤良师竟在此时病逝而去,一时间太平道三十六方群龙无首,短短几月之内便被朝廷军队彻底击溃,一众教徒死的死逃的逃,再也没有了反抗之力。”

“而我那时正在晋阳境内,与许多教徒一同被刚到此处上任的张梁俘获,一同被归入奴籍,终日承受鞭挞挨饿之苦,还要似牛马一般去做那牲口做的事情。”

“如此情形之下。”

“与我一同被俘的数百名教徒,仅仅历经半年便累死饿死了大半,而我那时也身染重病难以起身,眼看就活不成了。”

“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忘记年幼时的誓言,我还从未过上丰衣足食的富足日子,我必须活下去。”

“于是我寻来了烧红的木炭,咬着牙用木炭在脸上烫下了一个‘张’字,我要用这种方式向张梁证明我愿终身与他为奴的心意,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唯有如此我才能够引起张梁的注意,才有可能不像那些同伴一样累死饿死。”

“果然,张梁听到部将禀报此事之后,亲自来到奴营见了我。”

“他问我为何如此,我跪在地上久久不起,大声诉说我愿永远为奴的决心,张梁当时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冷笑了几声便起身离去。”

“想不到第二天,我便被带回了张府,从此成了府上的一个奴仆,我就这么活了下来,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活了下来。”

“在那之后,张梁见我办事颇为可靠,又能够勤勉吃苦,府上的脏活累活全都抢着去做,哪怕对待府上的其他的仆从亦是小心翼翼,有时受到了他们的欺辱也只是默默承受,便将我调到了他身边做了贴身随从。”

“而我亦是感恩戴德,无论何事都任劳任怨,将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当做皇诏。”

“他对我自是越来越信任,越来越倚重,最终在几年之后教我做了府内的管事,成了除了张家人之外最得势的人。”

“直到多年前的一天,张梁带我来到了这处藏有秘境的祠堂,那是我才终于知道张梁竟还隐藏着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

“也是那个时候,我以为我终于成了张梁眼中的自己人。”

“可很快我便发现我错了,这处秘境极为凶险,此前张梁已经派了一些人进去,而这些人进入之后要么是有去无回,就算有人侥幸活着回来,向张梁汇报过里面的遭遇之后,除了个别几个最受他信任的人,其余人等亦会被他暗中灭口,这些都是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而张梁之所以带我前来,便是想命我代替他下到这处秘境之中探查。”

“因为那时,最受他信任的那几个人已经陆续死在了里面,他几乎无人可用,因此才想到了我。”

“彼时我终于明白,我依旧是那个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奴子,我这条命依旧如同路边的草芥一般一文不值,我虽然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但这日子却并不安稳,并不能够长久。”

“好在我命大。”

“在这秘境中虽屡次遇险,但最后都能够活着从里面逃出来,当然,为了逃出去,为了活下去,我也下手害过旁人的性命,只是为了比旁人跑的更快一些,争取更多生还的机会。”

“在这个过程中,许多从秘境中带出来的文献都经由我手交到张梁手中。”

“有时张梁观看与分析那些文献的时候并不避我,我虽不识字,但耳濡目染也渐渐能够看懂部分文献中的内容……如此经过几年的功夫,我一次一次的从险境中逃出,亦是渐渐通过那些文献了解到了这处秘境的背景,得知了这处秘境中究竟藏了什么东西,不过在张梁面前,我依旧佯装一个字都不认得。”

“而我这蛊术,其实也并非年幼经过益州时习得,而正是在这处秘境中所得……为了能够保守这个秘密,我亲手害死了那次同行的那些兵士,正是为了暗中布局,使得这蛊术能够成为我的依仗,在最关节的时刻发挥作用。”

“也正是有了蛊术,我亦是产生了野心,对那藏于秘境之中的长生不死秘法有了觊觎之心,不过我知道这处秘境的凶险,更清楚只依靠我自己的力量是断然无法取得秘法的,我必须继续在张梁身边蛰伏,做那螳螂之后的黄雀。”

“后来又过了几年,随着秘境探查进度的缓慢推进,我每次进入秘境遇到的情况也越来越凶险,知道有一次不知触动了什么事物,藏于秘境中的大量人俑竟莫名活过来变成了活死人,见到活人便冲上来疯狂撕咬攻击,很快便占据了整个秘境,张梁几次派人下去都无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