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杨万里连忙应道,“我随后命人打制一个木箱,再于木箱之内填满干草,如此便不会轻易伤到铜人,公子以为如何?”
“善。”
吴良微微颔首,这才暂时将铜人搁置一边,将目光投向了那具背对着他的尸首与那个书柜。
书柜就在案几旁边,因此也在那具尸首旁边,这就没什么先后之分了,因此吴良率先开始查探那具尸首。
如此走到尸首的侧面,他才终于看清了尸首保持的状态。
那具尸首正盘腿坐在案几之后的蒲团之上,在他的腿前面摆着一个小炉,炉上则架着一个小陶罐。
不过与常见的陶罐不同。
这个陶罐除了上面有一个小盖子之外,罐体略微靠上的位置还留有四个位于不同方向的小圆孔,圆通直接通入陶罐内部。
“这是什么东西?”
结合此前的种种发现,吴良怀疑这个陶罐可能是用来煎药的容器。
但他又万分肯定,如此造型的煎药容器他却从未见过,不论是考古发现还是后世民间流传的药锅,都绝对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造型。
相反。
反倒是某些熏香的工具出现过类似的造型。
而那四个位于不同方向的小圆孔,为的则是令陶罐内的香料在燃烧的时候可以将香气飘散出来。
除此之外。
吴良实在想不通那四个小孔究竟有什么作用?
与此同时。
吴良还在这具尸首的手边发现了一面同样残破不堪的羽扇,这羽扇必定是使用某些大型鸟类的羽毛制成,可惜上面轻薄的羽毛大部分都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排编制在一起的羽毛梗子,因此无法判断这些羽毛究竟取自哪种鸟类。
从这副景象不难判断,面前这具尸首死时应该正在使用羽扇为那个小炉扇风,只是不知小炉上的陶罐中究竟正在烧制什么东西。
不过此刻吴良的注意力已经先到了面前这具尸首身上。
这是一具男子尸首,看起来死时应该已经上了些年纪,起码得在中年之后。
当走近时吴良便率先已经发现,面前的这具尸首竟是一具被种下了痋术。
透过这具尸首那接近半透明的表皮,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尸首体内那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花生大小的白色虫卵与浸泡着虫卵的褐色液体。
与上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不同。
这次吴良已经知道了虫珠的用途与用法,因此并未感到惧怕,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小激动:这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了,原本吴良以为恐怕很难再找到痋虫,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发现了如此大量的虫卵。
这可能与木门的密封有关。
如此木门之内与外面墓道之中的那些痋虫虫卵便处于两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因此上次那些痋虫虫卵孵化出来的时候,这里的痋虫虫卵才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不过现在吴良还面临一个问题。
如果这些虫卵现在便开始孵化,他应该如何保存并携带这些孵化出来的痋虫,使得痋虫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派上用场?
另外。
吴良还不太确定这些痋虫与此前遇到的那些痋虫是否一样。
因为于吉上回也说了,痋术以死者的亡灵为媒介进行培育的,死者生前经历的痛苦越多,心中的怨恨与恐惧越强烈,孕育出来的痋虫才越毒,害起人来才越发厉害。
也是因此,无论是鍪子坟中的男子尸首,还是那些倒吊在墓室中的孕妇尸首,无疑不是保持着狰狞痛苦的面容,这正是施术者所需要的。
可是面前的这具尸首却是截然不同。
吴良见他体内虽然早已被痋虫虫卵填满,但他的表情却是极为平静,甚至仔细看过去竟还有那么些许的慈祥。
若此人也是施术者豢养痋虫的容器,而于吉又所言非虚的话,那么他体内的这些痋虫的威力便必将大打折扣……
最重要的是。
施术者为了培育痋虫,可以用那般残忍的手段对待旁人,为何偏偏能够教此人如此安详的死去,这不符合常理。
吴良心中不解,却也只能继续观察这具尸首身上的其他细节。
如此很快他就又在尸首的两腿之间发现了一块小玉器。
吴良小心将其取出却才发现,这小玉器竟与此前在铜鼎内发现的那枚飞鸟玉坠一般无二,并且玉坠的背面也同样刻有“扁鹊”二字。
“这也是一个‘扁鹊’组织的成员或传人?”
从这枚玉坠掉落的位置不难推测,这枚玉坠应该也是戴在这具尸首的勃颈上,只不过日积月累之下悬挂玉坠的绳子彻底腐坏了,因此玉坠便掉落到了他的两腿之间。
若是“扁鹊”的话……
吴良再次看向了那个小炉之上的造型怪异的陶罐。
那个陶罐里面究竟在烧制什么东西呢?
八成应该是在熬药吧?
那么熬的又是什么药,此人为何会在熬到一半的时候安静死去,甚至连小炉上的药都来不及取下。
既然是熬药,那么便应有人需要服药吧?
就算此人已经死去,那么需要服药的人为何也不曾前来取药呢?
至少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具尸首肯定没人移动过,那小路上的陶罐应该也没人移动过……
思索着这些,吴良终于将手身上了那个陶罐的盖子,试图一探究竟。
然而就在他的手才刚刚触碰到盖子的时候。
“有才哥哥,大事不好,咱们的大公鸡忽然倒地不起了!”
背后忽然传来了诸葛亮惊慌失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