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机会可以好好问一下,王亮自然是想知道六哥到底是怎么想的。
郑耀先笑了笑,张口就来:“亮子,你要知道,跟山本一木给山本特工队制定的目标都是战略级的同一个道理,我也是一个战略级的特工。组织上交代给我的任务是潜伏在敌后,想尽一切办法获得关键情报,并且随时帮助组织处理一些突发的紧急情况。这也就意味着,在我的身上肩负着特殊使命。”
“情工人员有情工人员的纪律,必须严格执行,你是误打误撞入行的,可能还不太清楚,组织上没有交代你策反的任务,那么你需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地蛰伏待机,随时等待组织的任务。永远也别以自我为中心,犯个人英雄主义的毛病,自己想当然地去开展工作,这不是一个成熟的情报人员该做的事情。”
说着,郑耀先掏出一支香烟,吞云吐雾了一口,看了王亮一眼,继续道:
“策反敌人的工作,通常是敌工部门的同志负责的,不在我的工作范畴内。更何况,策反工作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其复杂程度要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像简之、孝安这些人,之所以愿意跟着我混,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是军统的六哥。我这个军统六哥的身份可以为他们提供很大庇护,我是他们的靠山,我可以为他们在弱肉强食的军统内争得一席之地。”
“所谓的什么忠诚、兄弟之情,很大程度都是源于这个方面。再假设一下,如果我是一名八路军干部而不是军统的六哥,他们还愿意跟着我混吗?即便是他们因为出于江湖情义、兄弟感情亦或是我个人魅力跟着我,那能保证他们意志坚定、信仰忠诚吗?没有经过严格的考验,万一将来工作上有什么闪失,所付出的代价必然非常惨痛。”
郑耀先顿了顿,继续道:“信仰这个东西,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信仰的形成,跟一个人的认知、意识、经验以及所处的环境息息相关、紧密相连,它是在相当长的一个时间段内形成的。所以人一旦有了信仰,再让他去转变,就非常难了。简之孝安这些人,从青年时代黄埔军校时期接受的就是忠于党国忠于领袖的教育,让他们改变,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敌后工作的环境异常复杂,情报工作素来就是你中有我我中后你,盘根错节。军统这个庞大的系统内,也是鱼龙混杂,贸然去策反敌人,很容易适得其反,得不偿失。”
“我的代号是风筝,这也就意味着,只能有老陆这一根线拽着我。如果线多了,风筝就飞不高飞不远了,多条线一旦被缠绕,结成死结,风筝就坏了。”
王亮不得不承认,从情报工作人员的角度来看,郑耀先的解释非常专业,同时也非常理性,他的这些理由也非常具有说服力,让人没有办法去反驳。
但是,无奈王亮看过满是槽点的风筝啊,知道赵简之、宋孝安、宫庶这些人物的悲惨结局。
王亮提醒道:“六哥,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日本人终究有一天会被赶出去的,到那个时候,就不得不去跟你的这些昔日的好兄弟们去做一个决断了。”
“我也来做一下大胆的假设,简之为了保护他的军统六哥,怕自己经受不住审讯,在被捕后撞墙自杀了,孝安都已经跑出去了,一家人本可以团团圆圆生活一起生活,但听到六哥的消息后,毅然决然地回来了,在拒捕的枪战中被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