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位于盛京学宫后山的一处小院子里,院子虽然不大,但院子的中央还是摆着简单的水池和假山,水池之上还飘着少许的残荷。
院子内,傅青山舒服的坐在躺椅上,美美的喝上了一口茶。
他的旁边摆着一大摞考卷,很显然都已经批阅完毕,上面还能看到朱砂笔醒目的批红。
“傅青山!”
突然,一个饱含怒意的声音打破了整个院落的宁静。
一个老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短打身材,看似是垂暮之年,行进起来却是龙行虎步,八面威风。
他的背后背着一杆竹棍和一筐猪草,似乎是刚刚干完农活回来。
傅青山微微偏头,抬起眼睛看向了院门口的来人。
“这考卷是你亲自改的?”老人并不客气,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问道。
面对着老人咄咄逼人的目光,傅青山不慌不忙的放下了茶杯,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他向着老人努努嘴,给他展示了卷子上的批红。
“这可是秋招,你可不能像以前那样改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人说道。
“天地良心,日月可鉴,我可没胡乱批改,只不过是这一届的学生水平整体都不高,你不能怪我改的不行。”傅青山一脸冤枉的回道。
“好好好,我就当你是在认真批改了罢。”老人说着,从那堆试卷里随手抽出来了一张,直接将那张总体不超过二十个字的试卷举到了傅青山的脸上。
“从任翰跟我说,你考完后直接拿走试卷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老人冷冷的说道。
“我藏的这么严实都被你发现了啊……”傅青山看着那张题目上写着“何为礼”的卷子,苦着脸说道。
“这根本就不是藏的严不严实的问题,而是你借着修改试卷包庇藏私的问题。”老人说道。
“傅青山,你这次真的过了,平常借着职务之便收些商贾的钱也就算了,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还会做这种事。”老人表情失望的说道:“学宫这两年开了秋招以后,学子的质量差距跟前几年比完全不能一概而论,我想这也跟你强塞一些关系户进来有联系吧。”
听到这里,傅青山的表情认真了起来。
“虽然这件事情跟那些巨富没什么关系,但是你要知道,盛京学宫能重建成功,甚至发展到这个地步,基本上都是靠着那帮有钱人的接济。”傅青山冷冷的说道。
“而且……”
说到这里,他拿起了手中的试卷,认真的看着卷子上的答案,那锋锐如刀削般的笔画,是他很久都没有见过的字体。
“这位考生回答的非常好,我准备找个机会把他提进内院。”傅青山低声说。
看到傅青山带着几分怀念的表情,老人的心中不免生出了一分疑惑。
傅青山是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的。
在当初盛京学宫重建的时候他便说过,前朝已经没有值得他怀念的东西了,亲情是,仇恨也是。
所以说盛京学宫才会在七国诸侯的夹缝中求得一丝生机。
在刚刚他虽然将这份有问题的卷子抽了出来,但也只是大概的扫了一眼,并没有关注试卷上的内容。
此刻看到傅青山的眼神,他也有些疑惑的转过了头,仔细看着试卷上的内容。
等他看到傅卿字体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这张试卷是谁写的?”他有些急切的问道。
“当你看到这个字体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张卷子是谁写的了吧。”傅青山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个问题,很久以前我就和他讨论过。”傅青山指着傅卿的卷子说道。
“这也是他当初的答案,也是我最心服口服的答案。”
“可你不要忘了,这也是当初七国之乱的根源。”老人提醒道。
“任天行,时代变了。”傅青山露出了一丝笑容。
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七国,而盛京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盛京了。
“当初可是你口口声声说,要把一切都忘记,然后在废土之上建立一个新城市的。”被称为任天行的老人也是一脸正色道。
“发自内心的说,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傅青山把手中的试卷放在了桌子上。
“但是这张试卷的主人,可不会这么想。”
……
大楚,郢都。
“秦国的使者到了几天了?”
城门边上,两个头戴蒙纱斗笠的女人在此停下了脚步。
“大概有两天时间了,期间一直抗议要见楚帝,我们没理他。”站在后面的女人低声说道。
“现在城内的舆论如何?”
“早已经传来了,郢都是升龙堂的大本营,哪里都有我们的人。”
“那便好。”走在前面的姑娘微微松了口气,隔着蒙纱,只能微微看到她如同宝石般闪亮的眼眸。
此刻战争的消息已经传开,城内涌满了购买粮食的百姓,米价一斗已经上升到了三十文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