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罗帐,红衣坊像是变了一副模样。
钱塘站在临时搭好的喜桥上,眼神凝望着远处停泊的龙船。
红衣坊在泾阳东去这两天召回了所有的姑娘,再次开业了。
今天看不到太阳,天有些阴。
“大概是时候了。”他轻声说道。
龙船的队伍抬着一个漂亮的喜轿走下了船,领头的泾阳嘴角带着笑容,背后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
泾阳早已换上了红色的喜服,他脸上敷了粉,勉强挡住了一道道淤青。
“龙女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他微微偏头向着一边的何伯问道。
“我们准备好的衣服她不愿意换,依老奴所见,不如直接在此地完婚,避免夜长梦多。”何伯轻声道。
“不行,这次的仪式一定要准备完善,必须回到咸阳。”泾阳抽着嘴角说。
刚刚的偏头牵扯到了他肩膀上的伤口,此刻疼的厉害。
“几代人的准备不能让她一个女人毁了。实在不行等出了鄂城,直接把龙女捆了塞轿子里。”
感受到肩膀的疼痛,泾阳就想到了那个疯魔一般变成恶鬼的少年。
想到这里,他又看向了身后的轿子,眼神里多了一丝仇恨。
何伯并没有带回少年的尸体,据他所言,是在那场战斗中沉入东海了。
何伯当然不敢跟泾阳说傅卿还活着。泾阳他惹不起,那个老人他更惹不起。
远处的钱塘默不作声的看着队伍走到码头旁边,直到队伍上了喜桥,泾阳走到钱塘的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泾阳的去路。
泾阳停步,整个队伍也随之停步。
“钱塘君,我劝你现在不要惹我。”泾阳沉声说道。
“不不不,我只是想问一下成亲的具体时间而已,好早做准备。”钱塘笑道。
“我们不在娘家成亲,姑娘怎么说嫁到夫家才算是过门。”泾阳说。
“喜宴已经准备周全了,我看明天算是个黄道吉日,不如就把喜事定在明天?”钱塘此刻并没有带面具,露出妖异的红色眸子。
他像是没有听到泾阳的话一般,自顾自的说着。
“我说的话,你是听不见吗?”泾阳缓缓的抬起了眼睛。
泾阳话音刚落,何伯已经抢先向前推掌,一股看不见的风流无声无息的向着钱塘飘去。
上次就是这一掌让钱塘受了内伤。
但是让何伯惊讶的是,他的攻击在接近钱塘两三尺的地方停下了。
不是消散,也不是偏离目标,而是停滞住了。
钱塘看似随意的挥了挥手,何伯的掌印在顷刻之间消散。
“你……”何伯惊讶的说着,但口中只吐出一个字就像是被某个东西卡住了脖子。
“我有什么问题吗?”钱塘云淡风轻的问道。
远处的红衣坊传开了笙歌和丝竹的声音,原本白色的天幕慢慢被染成了昏黄。
远处的建筑和桥下的江水里,突然爬出了无数连绵不绝的恶鬼面具人。
他们都是统一黑色的着装,身体的各个方面都露出了诡异的扭曲,暴露在外的地方隐隐能看到黑红相间的鳞片。
车队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四周环境的变化,恶鬼面具在缓缓的靠近,何伯想喊,但他的嗓子就像是被掐住了一样,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呼吸也渐渐的困难了起来。
“何伯,怎么了?”直到泾阳的问话传入他的耳中,他才缓过神来。
此刻依旧是白天,远处没有密密麻麻的涌出戴着恶鬼面具的人。
他惊恐的看向钱塘的位置,钱塘只是带着笑容,并住双指放在嘴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没事,没事,少爷,我没事。”
“刚刚只是在想成亲之事,有些出神了。”他若无其事的说。
此刻钱塘已经让开了路,他面带着诡异的笑容。
他的面皮本就生的好看,再加上这笑容,若生的女儿身,怕是要勾人魂魄。
“成亲之事还是请泾阳君三思而后行吧,毕竟红衣坊这个地方,确实不错。”钱塘低声说道。
“行了行了,我会考虑的,何伯,我们走。”泾阳摆着手不耐烦的说道。
何伯心惊胆战的跟上了泾阳的步伐,当走过钱塘身边的时候,他又情不自禁的跟钱塘对视了一眼。
钱塘的眼睛深邃的就像是幽深的古井,感觉只要多看一眼就会陷进去。
刚刚他和钱塘对视了一眼,就被钱塘拉入了幻境之中。那幻境真实的可怕,跟前几日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他现在完全可以确定,如果钱塘真的动了杀心,他们的队伍在恶鬼面具的洪流之中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难不成钱塘君一直在隐藏实力?可这说不通啊……既然有了能将车队全灭的实力,为什么要拖到现在呢?
是因为钱塘在忌惮隆家的实力吗?若是因为这个,倒有了几分说服力,隆家在大秦根深蒂固,早就是个不弱于七大宗门的庞然大物了。
钱塘就算杀心再重,也不会不管隆家的报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