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要坐船吗?”
要说鄂城最火爆的两个码头,一是傅卿在那边摆摊的漕运道口,二便是这里了。
这里是离红衣坊最近的小码头,此刻的码头上停满了画舫,往天上扔块砖头落下来随便砸到一个人都是身价千两的富豪。
“不了不了,我不坐。”
傅卿摆了摆手,他除了手里的花票外没有半点财物,想来这些漂亮的画舫也不是他一个穷酸书生能坐的起的。
低头看着自己穿的衣服,是刚刚换洗过的干净衣服。
但他站在这群锦罗绸缎之中,却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老头子曾经说过,达官贵人的锦罗绸缎之所以颜色深,是因为他们的心里藏着脏东西。
所以老头子永远都只有那几件太极图都被洗掉了的发白道袍。
当然,肯定也是因为穷,锦衣谁不爱穿,就像从傅卿旁边走过的那几个年轻公子哥一样。
“李兄你可知,今天是那红衣坊主钦定的花魁首秀的时候啊。”
“那是自然,坊主消息放出了那么久,但这花魁除了送傩节的时候出来过一次,其他时间都是被坊主藏的好好的呢。”
“呦,这不是赵兄吗?好久不见啊!花魁首秀倒是把您给炸出来了啊!”
“那当然,这次小生可是做足了准备,定要将那花魁斩于马下!”
正说话的那人手摇着折扇,还顺便拍了拍口袋里的一叠花票。
“厉害啊赵公子,您这怕是把赵将军的小金库都拿出来了吧?”
“别说了,我爹今天也来了。”赵公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咱们晚点上船,若是让我爹看见我来红衣坊,怕不是要打死我。”
公子哥们有说有笑从傅卿的旁边走过,傅卿有些无奈。
这样的花票,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轻松呢?
“要是我生在帝王家,怎么说也得当个瘸腿王爷,天天去勾栏听曲。”他呢喃着说。
太阳已经西斜了。
他坐在码头的边上,有些无聊的摇晃着手里的铃铛。
铃铛随着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拴着铃铛的金圈在夕阳下闪烁着漂亮的光。
突然,他眼前一亮。
他看到了周星云的身影。
“这是最后一批货了,没想到今天能运这么久。”
此刻周星云正坐在船尾划桨,这算是最后一批货物了,闻着味道像是胭脂。
瘦猴儿已经歇在了船仓里,只剩下架河柱还在另一边划着桨。
船走到这里,已经不需要掌舵了,只要尽力划桨就能直达红衣坊里。
在傅卿挥手的时候,周星云那边也发现了岸边的傅卿。
“这不是算命先生吗?他来这里干什么?”架河柱疑惑的问。
“估计是来见见世面的吧。”周星云说。
把船划靠岸,周星云靠着船摆了个姿势。
“我猜你现在缺个船家。”他得意的说。
傅卿笑了,他晃着手里的铃铛,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他捏的有些皱巴的花票。
“我猜你缺个吃饭的地方。”
此刻红衣坊四周那有一人大的长明灯才开始发亮,闪烁着柔和的光。
“这可真是……大手笔。”
当船行驶到楼阁底下的时候,傅卿也发出了一声赞叹。
楼阁的底部几乎每一根大梁的交界处都挂着灯笼,灯笼映衬着江水,把这一片江面染的通红。
“喂。”傅卿戳了戳一边划桨的周星云,“你说的跟红衣坊齐名的春华楼,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我们那边常年积雪,可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周星云抽了抽鼻子,继续说道:“但春华楼的戏可是一顶一的好,而且观星楼很高,甚至能摸到月亮。”
“你这牛可吹大了。”傅卿笑着咧了咧嘴。
“那我可要找个机会带你去北疆看看,带你去我们那边的草原和跑马场,尝尝我们的烈酒。”
周星云划着桨,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我小时候做梦都想骑着老爹的马闯一闯草原,现在想想那时候还是太幼稚了。”
“这样啊,那我真的想去看看了。”傅卿坐到了周星云的旁边。
“老头子一直说洛城的花雕没有劲,我也想尝尝有劲的酒是什么样的呢。”
船靠岸了。
把最后一箱子胭脂抬上了台阶,每个参与拉货的汉子都分到了额外的赏钱。
“怎么样?光是这个活我就拿到了四钱银子。”周星云有些得意的笑道。
“比你赚得多了吧?”
听到这话傅卿的嘴角抽了抽。
周星云似乎还不知道傅卿被小混混收保护费的事情。
不过没所谓,傅卿甩了甩手上的花票和铃铛。
“再跟我说这个,就不给你吃东西了。”
搬完了东西,跟架河柱他们简单的道了个别,几个大汉便钻进小船,向着岸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