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在深夜停的。
清晨起了雾,街道上的青砖有些湿滑。
此刻的周星云正摩拳擦掌,在漕运道口旁做着热身。
“今天第一次干活,给自己定个小目标,先赚他个五两银子!”
漕运渡口的活,一般都是搬运货物等等的东西。
尽管现在雾还没有彻底散去,但是道口上已经有了人气。
“我这边十箱,一箱一百斤的易碎货!十两银子运到将军府,有车架的优先!”
“二十箱北方的胭脂,一箱七十斤,只要卸货,出价一百文,一定要轻拿轻放!多劳者多得!”
这些大多都是冒雨晚归的货船,船舱里运的,大多都是北方的胭脂,西方的烈酒这一类的奢侈货。
这些东西都是鄂城的达官显贵们急着要采购的东西,也是周星云今天的目标。
因为傅卿跟烙铁头的关系,他也占了点光,直接就能混进这边规模还不小的长工帮派中。
不过他多少只算是个短工,一般也没办法跟长工们聊到一块去。
“周兄弟,你今天就跟着我,你那兄弟算卦是真的准,我是服的厉害!”
烙铁头,不对,现在应该是架河柱了,他拍了拍周星云的肩膀,给了周星云一个“我看好你”的表情。
“柱子哥,您这太客气了!”周星云连连作揖,但还没等他们客套几句,便有人从旁边插了进来。
“铁……呸!河柱哥,我们兄弟那边揽了个活,一箱九十五斤人家只给三文,但是量大,指名要我们干呢!”
瘦猴儿从一边凑了过来,架河柱低头盘算了一下,揽着周星云的肩膀便向着码头走去。
“那还想什么,干了!”
一般的长工帮会分工还是很明确的,找几个机灵的人在码头揽活,剩下的一般都会在码头旁的凉亭下等待。
保存好体力,尽量能多干一会,这样才能拿到养活一家的工钱。
而在漕运道口的茶馆对面,傅卿已经支起了他那破烂的算命摊子。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头上的布坊二楼,坐在窗边的少女,正在努力嗅闻着昨天那个少年的味道。
毕竟她还是想着,今天能得些新鲜事听呢。
…
东齐,天机阁
姬月橙在昨天就已经上了北去的马车。她的行程定的很急,因为再过几天就是盛京学宫秋招的日子。
作为东齐的皇室,她还是有些特权的,但秋招依旧要按时参加。
“早点去也好,盛京不比南方,若是水土不服,记得让白叔给我传个消息。”
“知道了。”
临走前女帝为姬月橙整理好衣冠,作为一个帝王的同时,她也是一位母亲。
吩咐白衣剑客路上不要吝惜钱财,她便转身回了高楼。
女儿远行固然值得花时间担心,但天机阁的事务更加重要。
“阿橙,帮为娘揉揉肩。”
大殿中无人回应,女帝摇了摇头,有些昏沉。
倒是忘记阿橙已经出发了,距离上次回来还没过几天呢。
这几天的连续观测让她有些疲劳,就连瞳孔中茂盛的紫光都暗淡了几分。
但这几天的连续观测,也是有些收获的。
唤来一个传令官,女帝揉着太阳穴。
“给升龙堂主传信,帝星很有可能还在大楚境内。”
“昨日大楚境内的落雷,可能昭示了帝星的位置。”
传令官得了命令,转身跑出了大殿。
女帝的眼睛再次注视起了天空。
从上一任天女的手中接过担子,已经十年有余了。
这十年,她基本上没有休息的时间,无论是宗门,还是国家,各种事务的处理都是她亲自入手。
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疑似帝星的目标刚刚确定,后续帝星的位置和路线还需要她来推算。
因为傅天河的陨落,现在她跟天机已经失去了联系。
天机便是天机阁最大的依仗,若是天机阁以后失去了联络天机的能力,很快就会被七大宗门剔除。
天女的眼里没有悲喜。
她双眼的紫光再度浓郁了起来,观察着有些阴沉的天空。
通往七国的各个大路上都设有天机阁的专属驿站,以传令官的速度,大概三天就能抵达大楚的都城了。
希望这三天能来得及。
…
“先生您慢走!”
这是傅卿送走的第六个客人。
掂量着手底下沉重的钱箱,他露出了笑容。
尽管没了昨天成群的长工,但收益也算是不错,至少比起周星云来说好的多。
此刻周星云正苦逼的坐在摊位后的地上,手里端着一碗凉茶,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怎么?富家公子出来体验生活了?”傅卿回头调侃道。
“你少编排我,这活要是你来干,怕是你连箱子都抬不动,别说卸货了。”
周星云叹着气说道。
干了快一个上午,趁着架河柱跟手下的长工们去茶馆消遣的时候,他才有机会跑过来坐坐。
“我干的可不是体力活,算命靠的是这个。”傅卿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但看着周星云累成狗的样子,他又免不了幸灾乐祸。
“你还在笑!一直都没停过!”周星云有些恼火。
“没有没有,我,我想起高兴的事。”傅卿摆着手说道。
“什么事情?”
“额,我今天算命赚了三十文钱。”
“你就是在笑我!我拿命搬了一上午货才赚十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