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通着地龙,暖暖的空气把整个房间都烤得熏熏的。
门外传来小厮敲门的声音,床上的人儿悠悠转醒。
“爷,该用药了。”
“端进来吧,放到屋里就好。”男人面白无须,声音有些阴柔,像是染了风寒,隐隐透着冷气。
春华楼是北燕皇城最大的酒楼兼戏苑,手下的人不仅仅是容貌歌舞出众,服装也很是考究,算是皇城富家子弟享乐最好的去处。不仅如此,春华楼的老板更是财大气粗,手里掌握着好几只商队,每年的商税都要上交好几大箱白银。
明天便是春华楼商队南下的日子,周素穿好长衫,喝了药,轻轻的推开了门。
早晨的空气冰冷,尽管太阳已经出来了,但依旧提高不了多少温度。周素轻咳两声,一旁自有小厮为他披上了一件紫貂皮大氅。
尽管还不到辰时,但春华楼里已经有了人气儿,大部分都是老客,吃着早茶点心。唱台上有个小子在吹着小曲儿。周素慢慢走下楼,坐到了离唱台最近的桌子旁。茶点小菜自然不说,小厮们都清楚爷的口味。
正当此时,门外忽而闯进了一个壮汉,也不管周围的食客,径直走到周素面前,单膝跪了个礼。
“爷,昨儿闹事的庞家公子已经答应赔罪了,庞家家主说要拿万贯钱来资助我们商队。”
周素听到只是眯了眯眼睛,捻起一颗小糕点放进嘴里。
这个庞家的公子也确实胆大,昨天夜里春华楼唱了一出生死恨,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他愣是起哄说着女角唱的不好,赔的茶钱也不要,把演女角的那姑娘说的啪嗒啪嗒流眼泪,最后竟非要老板出山唱一段才肯罢休。
老板确实上去唱了一段,愣是让满园的看客没一个不叫好的。庞家公子瞪得眼溜圆。
“世人皆说北春华南红衣,我看所言确实不虚,听说啊,这春华楼的老板当初还是京城第一头牌呢!”
“这个姓庞的还真是大胆,听说这老板已经多年没有唱过戏了,这次破例怕是这个姓庞的要倒霉了。”
周围的食客听到这话都在低声议论着,周素也不生气,他的目光一直倾注在唱台上一直拉着二胡的少年上。
少年面如冠玉,眉如墨画,低眉信手间不经意露出一双桃花眼,倒是生得一副好面皮。
他穿着紫红色的袍子,轻轻的念着拍子。手里的二胡流出婉转轻柔的乐符。
“哎,老哥,那个拉二胡的是谁啊?昨日演出怎么没见过?”
“那个啊,那个根本不是春华楼的角!”另一个食客笑道“一看你就是刚来这没多久,那个台上的,是这边老板的儿子,叫周星云!”
此刻一曲刚刚结束,周星云整了整衣袖,提起二胡走下唱台,很自然的坐在了周素的旁边。端起一杯凉了的茶水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爹,我拉完了。”周星云把一块茶点塞进嘴里,仰脖又是一杯茶水进了肚。
“烫烫烫!!”周星云烫的吐舌头跳脚,“三六子,你下次能不能把水放凉了再端上来!!”
“茶点本来就不是一口一块的啊,云儿。”周素的眼睛眯成好看的月牙,“茶水也不是一口一杯,喝这么猛,怎么可能尝到茶水的味道。”
“这可是正经的云南普洱,这样喝还没等到你四叔回来就喝没了”
“到底还是茶水,茶水还是用来解渴比较好。”周星云撇了撇嘴。
“明天就是你四叔出城南下的时候了。”周素喝了口茶,道:“想来你也快十五岁了,要不要随你四叔去南边看看?”
听到这里,周星云的脸色马上阴了下来。
“不是吧老爹,您又不是不知道,儿子我根本不是经商那块料。”周星云苦笑了一下,“陪着春华楼里的漂亮姐姐们倒还是比较在行的。”
吃完了茶点,周素站了起来,看向周星云。
“男孩子十五岁也算是个男人了,怎么说还是要出去闯荡闯荡的,况且跟你四叔出去又不是单纯要跑商,爹有其他的事情让你做。”
“不去不去,南下哪有在春华楼看漂亮姐姐好玩!”
“那要不我们玩个游戏?”周素的表情似笑非笑,“若是你赢了,那就不让你去了。”
“我不玩!”听到玩游戏,周星云眼一抽连忙摆手,“您一说要玩游戏肯定就是我输!这亏我可不吃!!”
“那可由不得你不玩。”周素笑道“你要是玩,倒还可能继续呆在这,要是不玩,就只能跟你四叔去跑商了。”
听到这,周星云摆出苦笑,无奈的摊了下手,道:“好啦!我投降!我玩还不成吗......”
这春华楼的后面便是一个小校场,在天气和缓的时候,春华楼总会组织些杂耍戏班来这里露天表演,也算是北燕皇城里平民难得的娱乐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