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先生这般说,但魏无病还是没敢有任何懈怠,每日黎明将士们换岗之际,便会提着水桶去河边打水,直到将那水缸打满为止。
白日里便帮着老余煎药,闲暇时候擦一擦客栈的桌椅,里外都收拾的很干净。
尽管先生很少下楼,但他还是事事都做的体面。
老余有些看不下去,时常都会说他,但也不见得魏无病听的进去。
老余这般问道:“这客栈也不是陈大夫的,你又干嘛这么勤快,忙两忙外的,不累吗?”
魏无病摇了摇头,表示不累。
老余说道:“你才多大,又是药童,哪能干的了这种粗活。”
魏无病强笑道:“余将军你不懂,小子是尝过无依无靠的滋味的,夜里不敢点灯,见了官府的人或者是营里的将士就躲在床地上,一点光都没有,也不敢出声,我害怕。”
“我可不是什么将军,不过大丈夫男子汉,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黑吗。”老余说道。
“不是。”
魏无病摇头解释道:“是怕被丢下。”
老余沉默下来,自此也不再劝些什么,见魏无病在忙的时候也会前去帮上一些。
而陈先生则是每日待在房间里,时常会下楼来一起吃些,问问西襄城里的事,给老余把脉,早间也会出去,寻些吃的东西,再带回来。
至于先生去了哪,又是从哪找的这些吃的,老余与魏无病都是一概不知。
这一天夜里,陈九见魏无病喊上了楼来。
魏无病敲响了门,走进了先生的房中,见那桌上摆着笔墨砚台,墙上还有许多字画,许是先生写的。
“先生,您的字真好看。”魏无病这般说道。
陈九说道:“随便写写,好看说不上。”
“我唤你来是有些事要吩咐你。”
魏无病看着先生道:“先生请讲。”
陈九说道:“往后老余的疫病便由你照看着,每日早晚给他把一次脉,若有问题可来寻我。”
“这…先生,我不行的。”魏无病面露难色。
“怕了?”陈九问道。
“这倒没有。”魏无病攥着衣角,抬起头道:“阿爹以前说过,我还不能给人把脉开方,还得再学两年,小子学艺不精,怕诊出了岔子。”
“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陈九说道。
魏无病说道:“先生,我真不行。”
陈九看着他,说道:“你自小跟着你父亲学医,数年之间也累积了许多,你阿爹不让你诊治,一来是因为你年岁尚小,二来,是你阿爹深知医道有多艰苦,不想让你跟他一般,半生操劳,所以只是让你做了个药童。”
魏无病眨眼道:“先生怎么知道阿爹是怎么想的?”
他总觉得陈先生好像很了解他阿爹一般,也很了解他,站在先生面前时,就好像内心被看光了一般。
他又问道:“先生认识阿爹吗?”
陈九说道:“你阿爹魏善扬,是个名副其实的善医,当受世人敬仰。”
魏无病睁目道:“先生认识阿爹!”
陈九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道:“你去吧,老余的便由你先照看着,往后也不用每日起这么早去挑水,这客栈里就只有这么几个人,不用这么忙活。”
魏无病张了张口,本还想问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算了,答应了一声后便要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