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
帝晨儿双眼猛地一瞪,瞬间捂住了他的嘴,冷冷道:“方才确实是本王不好,不该调侃你,本王知错,但你不要再让本王听到那个词,否则真的不给你当一回英雄的机会!”
十五看着他愣了愣,拨开了帝晨儿的手,“这算什么英雄,这不算。废话少说,血!”
“张嘴!”
“啊~”
——
一袭褴褛红衣的雪红梅一直握着南宫寒冰凉的手,坐在石床边上。
这已经是许多个日夜了,这个仅仅不过一见钟情的情犊初开却令得她如此相守,是一种倔强,也是一种难得的青春。
盈盈绿光萦绕着南宫寒的身体,只是愈发冰凉的体温令得雪红梅心中忐忑不安。
她无数次的幻象,如果这个男人醒来她会有多高兴;如果这个男人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她,他又会作何表态?会不会就因为这件‘小事’就对她这个女孩子家的态度有所改变,会不会令他动了悸动的心,产生丁点的情愫。
“小妹,你这样守着他也不是办法,倘若南宫公子真的醒来,却看到一个憔悴的小妹,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对否?”雪捉豹一手拖着陶碗,一手正搅动着小勺。
冒着热气的粥里刻意放了小妹最喜欢吃的鸭梨,只是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几经反转已经没有了鸭梨的甘甜。
雪红梅颦着眉,弱弱问道:“三哥,你说等他醒来,我与他做妾,爹会同意吗?”
“这......”雪捉豹哪里会说不会同意?话锋一转,“小妹,你这样不吃不喝,身子迟早会垮掉的,南宫公子又怎会喜欢一个憔悴的女子呢?尽管我家小妹天生丽质,冰清玉洁,可......人是铁饭是钢。”
“可是我没有胃口呀三哥。”雪红梅叹了口气,“你说小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初下大雪峰就遇上了良人,可是老天却又如此的折磨他......”
雪捉豹无奈也跟着叹了口气,随即将手中的粥放在一旁,语重心长的问道:“小妹,你告诉三哥,你究竟是爱上了南宫公子的什么?”
雪红梅毫不犹豫,“我迷上了他的英姿,乘龙之上,持枪而立,我看呆了眼。这一幕印在了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雪捉豹略作思量,道:“如果有一日他不再乘龙,不再持枪而立,英姿不再,你还会喜欢他吗?”
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雪红梅犹豫了,她不知道该如何的开口。
雪捉豹继续道:“情犊初开,不过是桃花一现,梅花在冬。
三哥不否认这世间真的有一见钟情的相爱,但是三哥也绝不相信仅凭一见钟情的爱意会持续永恒,就像一腔热血洒了那处战场,再难有此情怀重现他处。
最好的相守是你情我愿,最好的相伴是你懂我意,我知你心。哪怕经常的拌拌嘴,我也知道你不会服输而提前服软,而不是英姿不再,体态年迈时再难爱你。
也许苍天有意,在最美的年华里让你恰巧遇到了最迷人的身影,可是小妹,你想过没有,苍天若真有情,为何偏偏让你爱上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也许……”
“三哥!”雪红梅打断了他,“我不想听。”雪捉豹意犹未尽,“小妹,三哥不会害你,趁早割断没有结局的单情愫,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
“不听!不听!”雪红梅急的跺起了脚,“三哥你出去,你出去!我不想听!”
“嘘,小妹,小妹……”
正当雪捉豹提醒小妹不要太激动吵闹的时候,雪红梅突然的闭上了嘴巴,似感觉到了什么,猛的转身看向了南宫寒。
“你,你……”雪红梅噙着眼泪趴到了他的身上,“你终于醒啦……”
南宫寒被她压的有些疼,但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侧首看向了雪捉豹,“在下也觉得兄台方才所言,很有道理。”
雪捉豹皱了眉头,苦了脸。现在说这话……
雪红梅像是被雷劈中猛的站起了身来,泪汪汪的杏眸楚楚可怜的看着面无波澜的南宫寒。
许久……
雪红梅转身离去,三哥雪捉豹欲要拿起放下的粥追上,可是却被南宫寒给叫了住。雪捉豹看着冷面寒容不带丝毫世间烟火气的脸,他着急的看了一眼跑出去的小妹,最后还是犹豫着没有追去。
“南宫公子可是心意已决?”雪捉豹问了一个不必问的问题,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南宫寒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缓缓坐起了身来,道:“在下觉得兄台方才最后一言实属真道理。趁早割断没有结局的单情愫,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我,皆是好处。
在下南宫寒,是一人类,更是一名修士。家住西岐南宫将军府,父是大周统三军大元帅。家有爱妻隔着数万里山河盼在下归来,腹中更有孩儿临行方知。
人妖殊途却同归,但友谊可建,爱情难办。不妨告诉兄台,我家中诅咒之命便因人妖之恋所生,在下不想让未来子孙因此受苦。也不妨告诉兄台,在下命中还有两劫,可能难逃。”
雪捉豹皱了眉,隐有愠怒:“我家小妹名雪红梅,是妖,更是一名身兼大任的妖。家住南蛮雪山大雪峰,父是南蛮第一山系所尊之雪老。两千年幽幽岁月独守皑皑世界大雪峰,手中之剑雪剑漛阁,实乃雪山真主剑。
世俗偏见,未曾想到公子也会有。也不妨告诉公子,我家小妹天生便为真主剑,所守为雪山族人万世太平,所承大雪峰上九千年气运。初下大雪峰,自言遇良人,迷上了那持枪的英姿,却不知对方冷面寒枪,毫无再续儿女情长之意,更有心狠不懂含蓄,当面羞她气哭而去!”
话语罢,雪捉豹愤然挥袖怒哼而去,再无多有停留之意。
南宫寒依旧面无波澜,只是抬起了那只冰凉却又有余热的手,看了许久。
——
待到暗鸦族人皆饮过少帝阴阳血,已是过了两个时辰,日渐西斜。
帝晨儿看着面色越来越生龙活虎,身体逐渐长的健全的暗鸦族人,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继而亲自走进了山洞,去看望了仍旧处于昏迷之中的十年。
毫不犹豫割腕淌血至十年干裂百唇之上,继而又强行喂咽了金色的阴阳血,仿若失血过多,帝晨儿身子后仰,若不是陆湘琪牢牢抓着他,恐这虚弱的身子就会倒地不起。
“晨儿,歇歇吧,不急这一时。”陆湘琪温柔劝道。
“湘琪姐姐,我答应过大长老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不然暗鸦又怎会挂帅?”帝晨儿浅浅一笑,再割了已经愈合的手腕,递送在十年唇边,看的陆湘琪噙了眼泪。
陆湘琪真的好像让十年看一看,晨儿到底是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可是这些事他没办法亲眼看到,陆湘琪也不愿对他提及,怕他心有所欠。
最后的十年放弃了复仇,究竟是为什么而放弃陆湘琪知道的并不全面,只是隐约听到了十年口中所说的那最后的“十年”。
忍不住抹去了眼泪,扶了扶腹中的孩儿,“晨儿,不如这名字就由你这个叔叔来取吧?”
帝晨儿摇了摇头,“湘琪姐姐,我哪里会取名字?如果我有孩子,我还不知道该取什么名字呢,我脑子里呀,没多少笔墨乾坤,倒是满脑子的天啊,地啊,仙啊,神啊之类的东西,不够文雅的。”
“取一个吧。”陆湘琪笑着坚持道。
帝晨儿坚决摇头,“十年哥哥知道了岂不是要杀了我?如果湘琪姐姐真的要现在就取的话,那不如等小姨平安无事之后,请她赐个名字,小姨温文尔雅,一定能取出一个最棒的名字。”
陆湘琪抿了唇,思索了片刻,道:“天命可逆吗?”
听着湘琪姐姐突然问的这么一个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帝晨儿想了想,道:“至少我以前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应该可逆吧,不然为什么又有‘逆天而为’这么一说?”
陆湘琪道:“那你现在怎么认为?”
“还没想明白,但至少世间无绝对,我是这么觉得。”帝晨儿摇了摇头,收回了手腕,坐在了湘琪姐姐的旁边,好奇问道:“湘琪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对天命产生了兴趣?”
陆湘琪一笑,“就是好奇罢了。”
帝晨儿“哦”了一声,斜眸瞥了一眼刻意避开视线的令善祥,“大长老,你觉得天命可逆么?”
令善祥一愣,赶忙笑着摆了摆手,“这老朽不知道,天命难猜,谁又真的猜的通透?”
“大长老当真这样觉得?”帝晨儿追问了一句。
令善祥颔首道:“天命也许难违吧,但至少接受天命时要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比如呢?”帝晨儿来了兴趣,“比如你为了应对天命,会做出什么准备?”
令善祥犹豫了,看了一眼正盯着自己看的两双眼睛,他摇了摇头,“老朽不知。”
话至此,整个山洞内陷入到了一种异常阴郁的气氛之中,帝晨儿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忽然听闻了一女子的嚎啕哭声,和一声声的“小妹”,不觉间皱了眉头,站起了身来,嘱咐了大长老记得做好开战的准备,又同湘琪姐姐告了别,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看到一袭红衣正摸着眼泪,哭的撕心裂肺,朝着主洞的方向而去,后面还跟着雪山幼子雪捉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