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麓川平缅节度使府。
正堂中,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正在侃侃而谈。
“时机不等人,大人若是再这么犹豫下去,等到日后神京那边抽出手来,大人觉得自家可是能逃过清算?
轻开边衅、私占缅甸、划地自治……”
年轻人屈指数着,对旁边那人道:“这里头,不论哪一款哪一条,即便是单独拎出来,倘若被宫里发现了,那也都是死罪!”
旁边,被那年轻人称为大人的,是一名魁梧壮硕的中年男子,宽额方脸、直鼻阔嘴,一言一行中,自有一股威严气度。
此人便是云南麓川节度使,思可法。
可任由那年轻人如何说,思可法的面上都是岿然不动,依旧端着茶盏在那轻轻品着。
倒是颇有一种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淡定。
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见状,眼睛不禁微眯了起来,当即便不再多加言语。
亦是沉下心,静静坐在那里。
正堂中,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
又过了一阵。
思可法将手上的杯盏放下,道:“当年幸得先太子保荐,这才得以从一名被囚神京的质子,成功外放为官,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念着先太子的好。
但我如今身为麓川府的节度使,麾下也是有着十数万兄弟仰仗着我吃饭,所以做任何事,我都得思虑再三,慎之又慎!
如今你这空口白牙的,就想让叫我起兵造反,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见思可法并不是太过坚决,那年轻男子便知道自家方才所言的事情,已经大差不差了。
便笑道:“主子曾说过,说当年皇爷在时,与大人私交甚笃,主子心中也一直是将大人作亲叔叔看的。
此番主子在命小人来时,更是郑重吩咐小人,说事成之后,可以叫大人在云南裂土自治!届时只需大人书面承认附属大周便可!
相比大人也知道,前些时候,大周的二十万征虏大军近乎全灭,再加上新军又尚未编练完成,如今正是大周兵力最为孱弱之时,大人错过这次,日后便就绝难有今天这般的机会了!”
听到这里,思可法神色也是不由一动,自家在麓川,暗地里做了多少要被大周抓去杀头的事情,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
既然早晚都是要走这一遭的,能够利益最大化,岂不是更好?
于是,思可法面上似是被说动,问道:“在云南裂土自治,你家主子当真是这么说的?”
“大人果然痛快!此处有手书为证!”
掏出一本精致的折子递将过去,那人又继续道:“如今大周塞北有朵颜三卫牵扯精力,关中今年又是大旱,零零总总的事情摞下来,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顿了顿,那人又轻声一笑,再度给思可法透露道:“况且,沿途上,也并不是只有大人一家在支持我家主子!”
闻言,思可法面上的笑意更甚,道:“想必是当初太子爷都留好了后招!既然都已经说到这般份上,那我也就为你家主子再添上一份力……”
………………
塞北,福余卫。
数万大军列阵于卫城之前,长刀出鞘、枪矛林立。
无言的肃穆之中,酝酿着惊天动地的杀意。
贾璟命人将朵颜卫的三千多名俘虏尽数押解到大军之前。
随后,打马上前,大喝道:
“尔等昔日为鞑靼抄掠,不能安处,是我太祖高皇帝怜尔困穷,设福余、朵颜、泰宁三卫护尔平安,更授尔等官职粮饷,尔等不思忠君体国,竟敢叛逃鞑靼,如此不忠不义之事,岂不为世人耻笑?
今日本将来此,尔等若自降请罪,本将保证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待破城之后,满城鸡犬不留!”
说罢,贾璟右手猛然一挥。
旁边众多俘虏被尽数押解着跪下,众多亲兵们亲自执刀,将一众俘虏的头颅尽数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