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点不到，正事儿就谈完了，

左宗材的身段是真柔软，爆金币爆得够乾脆，不但没让苏淮费心，还真安排他吃了顿好的。

开车过江，去隔壁的丽思卡尔顿，在金轩吃的粤菜。

老左不提钱的时候特别健谈，聊天总能抓住重点。

「吃粤菜就是吃厨子，唐阁的谭师傅离职之后，他们家光顶着一个米其林的壳子，菜品真不怎麽样了，金轩的黄英杰师傅总体还行，玥玥，我记得你以前去港岛时吃过利苑，那会儿利苑就是黄师傅主理的...

瞧瞧人家这个办事思路！

顾久玥是被苏淮带来的，来得很突然，但短短介麽一会儿功夫，老左都把最恰当的餐厅安排好了。

顾久玥也很感动：「好多年前的事了，我都不记得，难为您还记得这麽清楚。」

「瞎，粤菜不犯错嘛！」左宗材笑呵呵摆手，「你好好修养，等你身体好了，叔叔才好带你去吃那些麻辣够劲的东西。」

又坦率又真诚，这人搞关系的能力绝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苏淮牛逼，苏淮搞事儿的能力更绝。

到了丽斯卡尔顿55层的包厢，三人落座，聊天的主力重新变回左宗材和苏淮，顾久玥又不怎麽开口了。

「小苏，你尝尝这个金丝麦片虾球，一绝！」

左宗材劝菜，苏淮回过头来就劝酒。

「左总，我敬您一杯，感谢您对我个人的信赖与厚爱！」

左宗材看着狗崽子手里的茶杯，嘴角直抽抽。

你就是这麽敬酒的？

刚敲走我2000万，甚至都不愿意拿真酒来敷衍我一下吗？

狗淮眉眼通透，马上给出解释：「待会还要去一趟欧莱雅，约好了他们总裁，叔叔您见谅！」

一声叔叔把左宗材给叫没辙了。

谁来救救我？

我是真不想和他玩儿了！

没有人，小顾根本不搭腔，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和苏淮聊。

私人感情方面没啥可聊的，左宗材对亲侄子都交不了心，唯一的朋友是顾同书，于是，话题不可避免的还是转向了公事。

「小苏，现在各大厂都在下场布局直播行业，你觉得顾氏有没有必要向这方面倾斜一下？」

「您认真的？」苏淮愣然抬头，「问我？」

左宗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副「你小子继续跟我演」的架势。

「放着你这麽一个专家不问，我还能问谁啊？我们公司里那些网际网路行业专家在这方面都不如你，怎麽，刚收完钱就要跟叔叔藏拙？」

「那哪儿能啊！我这不是怕影响您的判断嘛。」

狗淮知道逃不过去了，哈哈一笑。

和左宗材其中掌握着巨大资本的人聊这种行业话题，很不好把握程度。

敷衍吧，对不起人家给的钱。

聊太深吧，又容易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聪明人宁肯欠钱也不欠人情债，可苏淮现在是用人情换了钱。

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他有把握用不影响自身的方式去还债。

「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楚，市场到底能有多大？这得看是谁在开发，以及国家政策到底是支持还是打压。」

苏淮开了个烂头，但结了个凤尾。

「所以我的建议是，别管阿里喊什麽口号丶往哪里砸钱丶搞出来多大阵仗，他们干不好娱乐事业，整不来内容。最好盯着疼讯，看他们怎麽布局，该抢抢，该跟跟，省得突然跳进去摸不着头脑。」

「嘶·—...·

左宗材倒吸了一口冷气，把茶水喝出了烈酒的呛喉味道。

这句话听着简单，其实是一种战略层面上的高远。

立足点不是行业本身如何，而是社会与资本。

超脱行业去点评行业，有这种能力的人，要麽是不知天高地厚夸夸其谈，要麽是吃透了行业和社会规则的高阶指挥官。

苏淮是哪种？

左宗材不知道，以他对直播行业的理解，甚至都没资格去做出这个判断。

在他个人看来，阿里现在全力推行的大文娱战略，看上去是一步好棋，妙得很。

「你为什麽那麽不看好阿里？」

左宗材是真的不理解，也是真的在反思：我是不是太迷信于马云的辉煌了？为什麽年轻人都敢质疑他，我却觉得难以置信呢？

苏淮意味深长的回道：「因为阿里是一个大江湖。」

「江湖？」

左宗材满脑子浆糊。

「对。」苏淮笑着拉开架势，从盘子里挑出一个又一个的虾球，摆了个阵。

「马总是江湖至尊，武林盟主，他一言九鼎，死死压着嵩山掌门左冷禅丶华山掌门岳不群丶明教教主丶弓帮帮主等一众大佬。

那些势力，垄断了整个地界上的九成产出。

现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少侠要带着一帮散兵游勇，出海建立新版图。

盟主发话了：我很看重那小子，你们多帮帮他。

于是各大领主笑呵呵的掏钱又派兵，血为盟，看上去热热闹闹花团锦簇。

可问题是什麽？

事成了，对于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新版图又不归他们管，反而有可能被少侠压过一头，对吧？

事败了，于他们而言也没有坏处，毕竟内部江山稳固，够吃好多年的。

那麽您觉得少侠还能不能成？」

左宗材一拍大腿，被苏淮的比喻征服了。

以他对于阿里高层的熟悉，甚至能把具体人选都对上号。

就连苏淮没有明说的，他也get到了。

『这还成什麽？左冷禅一直防着岳不群，岳不群也确实心怀不轨，弓帮帮主就守着自己那亩地过小日子谁都不让插手，魔教教主野心勃勃——

马云手下全是骄兵悍将，各有各的心思，非核心业务确实活得很难。

不过这事儿你是怎麽知道的？看得未免太透彻了。」

根据未来倒推的呗。

时间之下，没有秘密。

「猜的。」苏淮神秘一笑。

于是，左宗材不受控制的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乱七八糟，感觉苏淮仿佛身带天命。

越是聪明人越会如此，这是根性。

他甚至把姿态压到最低，带着丝丝请教的态度，又问道：「直播行业没有专利壁垒，也没有资金壁垒，不管你开发出了什麽模式或者什麽具体的方法，外人都可以原样照抄。娱乐圈经常都有类似的操作吧？那你打算怎麽建立星虞的护城河？」

这是典型的外行问题，由此可以证明老左确实上心了，他好像真想进来插一脚。

在这一点上，苏淮没有任何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