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点10分升旗,一直等到5点40分,入口才开放。
同学们二话不说,钻进去就开始狂奔,一路冲到升旗台前,第一排正中间果然全空着。
不过,在他们刚到的时候,就有两个师气的卫士走过来维持秩序。
大家怎志的回头打望,武姐很快小跑过来,和卫士交涉,然后其中一位走向后面维持秩序,允许他们留在了这里。
噢耶!
大资料班同学们发出一声欢呼,然后空出了最中央的位置。
不大一会儿,苏淮带着顾久玥小步快走,来到第一排栏杆最前面的空位处。
此处是正位,后面的游客们有些躁动,但是顾久玥一到,卫士马上就放开了限制,允许所有人在此处看升旗。
大家马上不再有异议,开开心心的挤了过来,不过躲开了顾久玥和苏淮的正后面。
额,不是她俩有什麽问题,而是大高二高那俩跟班有问题一一往那一堵,旗杆子都看不到了·—··
苏淮和顾久玥紧紧靠在一块,拉住栏杆再没松手。
她的喘气有点急促,却快乐的笑着。
「距离好近,我还是第一次看升旗!」
苏淮同样很兴奋,一颗心砰砰的跳着,无论是抬头凝视天安门城楼,亦或者是遥望微暗的天空,都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涌动。
用力护住顾久玥,身体紧紧挤在一起,狗淮却没有任何多馀的想法,只是迫不及待的期盼着那一刻的到来。
尽管他不是第一次看升旗,但是每一次站到这座广场上,他的心底总有一种生发于基因最深处的情绪在涌动。
炎黄子孙,中华儿女,立于此处,应有回响。
当国旗班终于出现在城楼的时候,广场瞬间沸腾了。
各种欢呼此起彼伏,有大哥饱含诚挚的喊起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也有妹子头脑一片空白的喊着「啊啊啊好帅!」
军乐团很快奏响《歌唱祖国》,每月第一天升国旗,从护旗队出场行进间便会进行演奏。
就在苏淮刚刚要开口的时候,顾久玥先于他唱起了歌。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麽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声音很奶,气息很弱,整体又颤又飘,但是让苏淮感到前所未有的悦耳。
他惊喜侧头,看着少女眼底散发出来的光芒,心情莫名其妙的高涨丶高涨丶
再高涨任何男同学跟着唱歌他都不会感到奇怪,因为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实情况男孩子普遍更有家国意识,而女孩子更关注自身。
可是当顾久玥展现出一种不知道基于什麽,但明显是非常外放而又热烈的爱国情怀时,他忽然产生了一种价值观受到共鸣的巨大惊喜。
「哇!」他开玩笑似的发出感慨,「你居然比我唱得更好———-不行,我不能输!
话音落下,他也扯着嗓子跟唱起来,歌声在广场上方回荡。
国旗班踏过金水桥,立即转换为整齐的正步。
曦丶哒!
曦丶哒!
那是一种永远都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声音和震撼,不止是因为整齐,不止是因为军人们的英姿和肃穆,里面还饱含着更多别的东西。
从国旗班踏着正步开始,苏淮就不自觉的紧拳头,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伫列。
在校园里看升旗时从不觉得如何,但是真正亲临现场,看着仪仗队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将军魂国魂民族魂凝链到方寸大的一块国旗中,那种庄严肃穆,
简直无与伦比。
当国歌奏起,苏淮立正站好,行注目礼,翁动嘴唇再次跟唱,心头一片激荡。
国旗冉冉升起,天空中吹来一缕好风,鲜红的旗帜迎风飘扬,像一团火焰。
苏淮不由自主的想起华夏辉煌灿烂的五千年文明史,想起屈辱的近代,想起改开以来短短几十年的飞速崛起,想起B站上越来越多的热血纪录片,想起了未来那些年乱成一团的西方世界—
在苏淮刚出生的年代,文人公知们以批判祖国为乐。
等苏淮上了中学,渐渐学会分辨好坏,开始塑立三观,正好是国内民族自豪感日益抬头的时期。
科技进步丶工业发达,一点一点的追赶欧美,取得一项又一项旷世成就。
每每看到,都忍不住心潮澎湃。
年轻时代的苏淮,对于国家的概念很模糊,而且集体荣誉感不强,信奉利己主义,但唯独对祖国,是一种以之为荣的骄傲心态。
民智渐开,新生代的孩子们没有饱受《中日夏令营》等不良信息的荼毒,天然的就具备一种强国心态,更加自信丶自尊丶开放丶包容。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们伟大的祖国苏淮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爱国主义者,但是在仰望国旗升起的这一刻,他的心是纯粹的。
血源于此土,心便在此处。
仪式结束后,苏淮和顾久玥相视一笑,有种莫名的默契滋生。
广场上,人潮渐渐散去,有些人精神振奋,有些人好似只是看了一场热闹。
有些事情,没法强求。
上班打卡似的到此一游,回去多些谈资,那也是一种乐趣。
顾久玥着小拳头,轻轻叹了口气:「呼,很开心!」
「是啊,近距离观看升旗,心里真是有种莫名的感动—」
苏淮张开双臂,环顾身后的同学,几乎所有人都仍然处于激动中。
「国旗班太帅了!』」
「大学毕业之后我好想去当兵啊·——.」」
「祖国日益强大,舒服!」
年轻一代,不见得比长辈们更加爱国,但确实更自信丶更勇于表达了。
苏淮忍不住调笑顾久玥:「没想到你也挺爱国的~」
「哼!」
顾久玥冷哼一声,骄傲的扬起下巴:「我去过的地方可比你多多了!」
「那不对啊!」
苏淮继续逗她:「你家里那麽有钱,在国外不是更自由?」
顾久玥并没有避讳这个话题,而是十分坦然的回道:「我爸爸确实说过:当资本家,还是在国外舒服。
不过他也很快就补上另一句:既然生来就是黄皮肤,那就必须与民族站在一起,钱是钱,根是根,哪儿都不如家里心安。」,
听到这话,苏淮马上对顾哥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介是一个精明的丶基于利己主义的聪明爱国者,也有一些民族情怀。
好家夥,和我还挺像的————
苏淮也是那种理性的丶基于民族精神和文化认同的爱国者。
虽然前世的他被生活毒打得很痛,经常会痛骂这操蛋的社会,可是他也透过网路看到了二毛中东南美乃至灯塔的混乱,深深理解如今安稳生活的不易。
年轻气盛的时候他偶尔会怀疑:是不是环境限制了我?
后来就想通了:在一个如此安定且不歧视我的地方都混成这个逼样,去了灯塔就能力争上游?那不是扯基霸蛋麽!
再等到真正理解了不同民族的根性,苏淮就彻底坚定爱国了。
听起来好像挺曲折的,其实那不过是价值观的健全和二次塑造,每个人都得经历—遍。
苏淮算是醒事晚的,受限于眼界和认知,慢慢才理解了民族自尊心和文化认同感的重要。
相比之下,顾久玥才是真的牛哔一一她接下来的话,照着苏淮的鼻子狠狠锤了拳。
「其实我也没有什麽时间接受爱国主义教育,不过看了很多不同地区的街景,我发自内心的觉得金陵的老街和小巷更漂亮。
我们家院子里有一颗银否,坐在树下的秋千上,听着墙外传来的乡音,那是我小时候最安宁的记忆。
所以如果你想问我为什麽爱国,我不知道,我就是爱。
我爱塑造了现在的我的一切,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金陵的老院子,首师大的家属区,漂亮的汉服和马面裙,好听的南京官话和儿化的京音,进而扩大到这片王地,以及为了眼下盛世而牺牲的千千方先烈与同胞。
大概,这就是血脉吧————.
倘若有一天我忽然一病不起,我会捐出所有的个人财富,然后就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银否树的叶子一片一片的落下,与最后一片树叶一同凋零,最后和我妈妈葬在一起—————.」
讲这段话时,她并不悲伤,眼睛里甚至有一丝憧憬。
可苏淮却绷不住了。
他心烦意乱的扭过头,忍着眼眶里的酸涩和心底的刺痛,像条败犬似的大口呼吸。
草草草财我转到大资料班来,只是打算你一点金币,不是为了让你鲨我的!
顾久玥,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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