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好似一条一头固定的飘逸彩带,河道总是飘来飘去,开封城北的大片区域,都是彩带飘过的地方,地势平展,适合扎营。
攻破东京后,金军便将主力聚集到开封城北,十数万大军的帐篷绵延数十里,中军大帐便位于开封的封丘门外不远。这个中军大帐,有一圈地垄,实际已是半固定房屋了。中军大帐规模宏大,上百人在里面也不觉拥挤。
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打算回北国后,令徽钦二宗至金国太庙行牵羊礼。今晚,他们要徽钦二宗在此演习牵羊礼。
牵羊礼是一种受降仪式,俘虏赤裸上身,身披羊皮,脖子上系绳,像羊一样被人牵着,表示像羊一样任人宰割。
大帐的门帘掀开,金兵赶着徽钦二宗和他们的皇后,郑皇后和朱皇后,四人赤着上身,腰间披一块羊皮,脖子上系一跟绳子,再一个个串起来,跌跌撞撞地被金兵牵着进了大帐。
时值初春,天气依旧寒冷,四人冻得瑟瑟发抖,徽钦二宗将羊皮捂在肚子上,郑皇后和朱皇后两手将羊皮遮盖着胸部。帐中的金将们,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指指点点,时不时一阵爆笑。
四人被牵到帅案之前,跪倒在地。
完颜宗翰哈哈大笑:“尔等南蛮,当年如何高傲,看不起我大金,现今君臣如待宰羔羊,滋味可好?”
宋钦宗跪在地上哀求:“如今金国乃是上国,必然仁慈,宋国愿拜金国为主。若放小王回去,愿割让黄河以北给上国,年年进贡,岁岁朝拜,不敢有缺。”
宋徽宗更是卑屈:“愿世世代代为金国圣上之儿皇帝孙皇帝,愿将长江以北皆尽数割让与大金,愿为上国在南方收拢钱财,万世不替,只求饶了老朽。”
完颜宗望笑道:“你二人就别想回去了,我大金皇上还在上京等着你们去太庙行牵羊礼呢!”
徽钦二宗继续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不断加码贡奉以求脱身。但金国为了不让宋国死灰复燃,早就定下了扶张邦昌在开封为楚王,将赵氏皇族和重臣一并押去北国囚禁的国策,如何能放他们?金将们只是在那里羞辱嘲笑徽钦二宗和两位皇后。
醉醺醺的完颜阇母走近前来,一把撕去朱皇后掩在胸前的羊皮,脏手伸了过去,嘴里叫道:“来来来,爷带你去赐浴。”所谓赐浴,是指行了牵羊礼的女俘,被刷洗后由胜利者奸污。
朱皇后一面拼命推挡,一面叫道:“皇上救我!”
宋钦宗连看都不看她,只是在那里哀求放过自己。
完颜阇母被朱皇后推挡得怒了,拔出佩刀指着朱皇后道:“再若不从,老子劈了你!”
朱皇后万念皆休,忽然站起身来,双手抓住完颜阇母的佩刀,一纵身扑向刀尖。完颜阇母酒后迟钝,不及收刀,“噗”地一声,刀尖刺入了朱皇后的心口。
朱皇后倒在地上,嘴里喃喃:“畜生不得好死!昏君枉为人夫!”死不瞑目。
朱皇后,名朱琏,崇宁元年(1102)出生,政和六年(1116)嫁与赵恒(宋钦宗)为太子妃,她不堪金兽凌辱自尽于靖康二年(1128)。据传死前曾有词曰:“今日草芥兮,事何可说;屈身辱志兮,恨何可雪;誓速归黄泉兮,此愁可绝!”
朱皇后贞烈赴死,帐内一时混乱。就在此时,探马来报,登州军大举而来。完颜宗望中断了酒宴,安排迎战。
开封东北的小王庄,爆发了登州军与金军的遭遇战。登州军是关胜的第一军前锋一万多,郝思文为首,金军是完颜勖所领一万余。
前方腊部将许定,立功心切,催马上前邀战,十数回合后,被耶律余睹枪扫下马又一枪捅杀。
同为前方腊部将的弓温,飞马来救,被完颜勖拦住,只数个回合便已不支,虚拨一枪回马便走,被完颜勖长枪扎入背心,痛叫一声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