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砚脱去凝光披风交由夫人收起，从笨牛的背上翻身跃下，整一套动作干脆利落，显得既洒脱又大气——

他分明还是原来的模样，只在举手投足之间稍稍改换了气质，就让众人既觉陌生又有些敬畏，连招呼都不敢随便打了。

唯有清和长老目光一凝，脱口唤道：“顾萧落？！”

这个名字似乎本身就带着极大的冲击力，乍听之下，众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视线纷纷集中过来。

离砚迎上清和长老复杂纠结的目光，微微笑道：“正是本座，许久不见，阁下一向可好？”

许久不见？明明他们在几个月之前才见过面的！

清和长老倒噎了一口闷气憋在胸肺处，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才好：

是了，几个月之前的这个人还是他的师侄离砚，可现在的这人却已经是魔道至尊顾萧落了……

那他们还当真是许久不见了，都有好几百年了。

追溯回忆一番，清和长老与顾萧落之间的交集实在是少得可怜，不过就是青葱年少时的一次交锋而已——

偏偏清和长老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一直都对顾萧落念念不忘、耿耿于怀，总是习惯性地把人家魔道至尊当成假想敌。

有事没事就爱把姓顾的魔头拎出来酸上几句、当成反面教材贬损几番。

久而久之，就连清和自己都觉得他跟顾萧落“很熟”了……

虽然只是单方面的“熟悉”。

却没想到这人竟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藏了二十多年，喊他师叔、听他训话、被他找茬……

驾轻就熟地装乖卖巧，几乎是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思及此处，清和长老好像顿时生出了很多感慨，又好像脑子里空空、什么都没有了，只知直愣愣地盯着离砚看，眼睛一眨不眨。

其他人也都惊呆了，虽说随着姜安柠名扬修真界，离砚的身份秘密便也逐渐浮出了水面。

但是以讹传讹的流言总会给人不真实的感觉，令大家伙儿很难把印象中的那个温温和和的掌门真传弟子跟闻名修真界的大魔头联系在一起。

而今听得离砚如此坦然自若地回应“正是本座”，就仿佛有“轰”的一锤当头砸下，彻底打破了盘踞在他们心中的认知迷障。

“好了好了，都别盯着我家离砚使劲看了，以前又不是没有见过！”

姜安柠嘟嘟囔囔地翻下牛背、站在离砚身侧，还伸出手来狠狠地挥舞了两下，仿佛是在把黏在她家大帅哥身上的视线统统斩断一般。

与此同时，她那熟悉的语气和动作也让一众弟子们找回了旧日的感觉，生疏感逐渐散去，气氛又渐趋活络了起来。

“那怎么能一样呢。”

最先回过神来的离芷美眸一抬，幽幽地望着离砚跟姜安柠，语气微妙地说：“以前的离砚师弟跟现在的顾尊者差别可大了。”

“最大的差别就是他不再是单身了，而是已经名花有主了！”

姜安柠双手叉腰迎视着旧日情敌，眼睛瞪得溜圆，就像是一只护食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