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飞过那座凡人都城的时候，清远真人的双腿已经在神念的催动下长好了，幽蓝闪光的液体也已浸没了整座城池。

清远真人放出神念笼罩下去、一路扫过，却是没能找到一个生还之人。

他面露痛惜和愧疚之意，哀叹道：“只是为了取我一人之命，竟害了数十万计无辜之人，终我一生都无法了结这份因果了。”

他此时后悔已极，真该一早捏死清凌的。

三人回返的速度比夫妇俩赶来之时快上好几倍，当清远真人的话音落下，那座都城的遗迹已然遥遥远去，即便是以修真者的目力都难以眺见了

然而姜安柠还在频频回首，因为法宝而起的兴奋一消，她的心就被难以表述的复杂情怀填满了——

几十万人死在眼下，但凡还是个人都无法等闲视之。

一家三口的心情都很沉重，一时间无话可说，只有剧烈的风声在耳边呼啸。

过了好半晌，离砚眼见着清远真人的表情还是十分消沉，便出言安抚道：

“事已至此，缅怀无益，想想此事该如何善后才是当务之急。师父你是正道之首，肩上的担子极重，切不可自暴自弃。”

单算天道因果的话，清远真人于此事其实是没什么责任的。

本来就是清凌要害他，虽说回头去想，如果清远真人听从了离砚的忠告，抢先下手杀了清凌的话，就可以救下几十万人了——

但是很多事都是不能“回头去想”的，清凌做事基本不留马脚，离砚的忠告没证没据的，清远真人怎么可能不由分说地杀死自己的师弟？

谁都没法预料到妒火烧心的清凌会疯狂到这等地步。

道理其实谁都明白，但清远真人还是没法释怀，他沮丧地叹了一口气：

“唉，我心里乱得很，善后……究竟需要做些什么，你来说说看？

还有这整件事到底是个什么逻辑，我实在是想不清楚，脑子都不够用了。”

离砚暗自摇头，他绝不会放任他师父继续这么愧疚和消沉下去，否则清远真人的修行之路算是毁了。

单是心魔的关卡就迈不过去，岂不是白白称了清凌的意？

不过开导之事必须慢慢来行，急是急不来的，所以离砚便转而说起了他对这件事的判断和猜想。

“清凌显然跟泰天圣尊有联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沆瀣一气了。

而泰天圣尊是知道这个要命的地方的，据说他还亲眼目睹我走了进去，所以清凌会知道这里也算是有据可查了。”

清远真人被略略转移了注意力，仔细回想了一番，颔首道：

“几年前清凌曾去往赤月帮拜会旧友，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跟魂宗余孽接上了线。”

离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吟道：“这样说来，大约是清凌先发现他旧友的芯子换了，然后就偷偷安排好了保命的后手。

比如说‘他一死、魂宗阴谋传遍天下’之类的，再之后清凌就仗着这番手段去跟泰天圣尊密谈。

最终两人一拍即合，各自给出了合作的诚意，是以泰天圣尊便将我的葬身之地告诉了清凌，以供他借此暗算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