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覆,在询问这个问题之前,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一旁的张昭等人在笑过之后,最终还是张昭微笑着问道。
黄盖面色当即一肃。
他虽然得到秦羽的器重,但他自己也很清楚,他现在距离成为秦羽的核心团队人选还差了那么一步。
此时在面对张昭的问题时,他自然而然的会显得紧张一些。
“子布请讲。”
张昭问道:“我想问问你,当初你在知道了先生要在零陵郡中做的这些事情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黄盖眉头微微一皱,询问道:“子布说的可是先生之前兴修道路的事情?”
张昭笑道:“不光是兴修道路,包括佣兵局,以及置办积累的各种物资等等,这些东西,你也应该有参与过,尽管你那营道县可能参与的比较少,但这些事项所消耗的银钱,你心里也有数吧?”
说起这个,黄盖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道:“是啊,这些事项消耗的银钱可真是够恐怖的,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先生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但先生已经将银钱给了我,那我就只能按照先生所说的照办了,所幸现如今看来,结果还是很不错的。”
张昭等人对视一眼,旋即哈哈大笑。。
黄盖被笑的感觉有些窘迫,关键还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张昭等人笑的并非是黄盖的反应。
他看着黄盖这略显窘迫的样子,解释道:“公覆切勿多心,我们发笑不是因你而起,而是在笑我们自己啊。”
“你当时才投奔到先生手下没有多少时日,对于先生的脾性也不了解,先生吩咐你去做的事情,你自然是要遵命而为,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对我们来说,那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公覆你可能有所不知,先生这一揽子事情做下来,耗费的银钱到了何等恐怖的程度。”
“当时为了做完这些事情,先生可是将陛下曾经给他的赏赐一点不留的全都贡献了出来。”
“不光如此,他还加大了神水的产量,甚至还在马家和糜家预支了不少银钱,才终于填补上了这个缺口。”
“我就这样跟你说罢,以先生从马家和糜家预支来的银钱,倘若先生不还的话,马家和糜家这两个巨富之家都可能会因此被打击的一蹶不振,你便想想,这些预支来的银钱到底有多少。”
黄盖闻言,他双眼圆睁,眼中写满惊骇:“竟然花费了如此多的银钱吗!”
“我还以为那些银钱都是先生之前就已经积攒下来的……”
说到这里,黄盖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光是一个营道县,给他拨付过去的银钱那都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数字。
以他祖上的辉煌以及儿时留下来的记忆。
大概他们这样的世家,在没有没落之前,足足能有两代人的积蓄差不多的样子。
就这还仅仅只是一个营道县而已。
秦羽再怎么会赚钱,他又怎么可能在之前就积攒下了这么多钱财?
这属实是他对秦羽的不了解,以及心中对秦羽曾经存在的过度信任和神话才导致的结果。
张昭对黄盖的表现并不在意,他接着说道:“公覆既然知道了这样的情况,那你可能也能想的到,我们当初在面对先生的时候是如何苦劝的吧?”
“先生要做的事情,在我们看来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
“耗费大量的银钱,结果就是要来修路,然后便是铺设佣兵局?”
“最后那个吞下大量商队带来的商品我们还能理解,其他这两个属实是理解不了先生的想法的。”
“而且先生做的事情还不止这个。”
“当初为了吸引那些商队不惜一切代价的过来,先生甚至考虑过要将他们所缴纳的税金再降下来一些。”
“要知道咱们零陵郡对于这些商贾的税收本身可都已经是很低的了,再降下去,那就真是没有一点收入来源。”
“我们苦劝无果,那时候你是不知道我们的感觉,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先生这是在胡闹。”
“治理郡县,哪里有先生这样的治理法子?”
“结果呢?”
“这才不过一年时间,先生就已经将之前的一切全都给盘活了。”
“谁能想到,那些老百姓手中有了钱财之后,方方面面的需求都提升了起来。”
“我们最初还担心收粮的时候给老百姓那么多银钱,最后赚不回来,没有钱财的收入,先生这一套立刻就要崩盘。”
“结果事实却是这般轻易的将我们的担忧给直接破掉了。”
“而且最让人震惊的是,先生之前布下的后手,这个时候才真正的起了效果。”
“因为道路的通畅以及商队的安全性有了巨大的保障,那些商贾从各地运来零陵郡本身奇缺的货物。”
“再加上先生之前就囤积下来的那些货物,本应该是老百姓手里有钱,但是买不到东西,造成货物疯涨的情况也没有出现,一切物价竟然就这样平稳了下来。”
“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咱们整个零陵郡就像是从一个小水塘变成了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汪洋,巨量的银钱和商品在不断的倒腾。”
“到了现在,我们花出去的银钱虽然很多,但每时每刻都因为税收赚着比以往更多的多的银钱。”
“那些老百姓的日子过的比以往不知道好了多少。”
“你去看看,现如今的那些老百姓,就差在家里给先生立生祠了。”
“放在一年多前,先生没来这里之前,公覆你可能想到零陵郡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吗?”
这一切虽然都是黄盖亲身经历的事情。
但是张昭说出来的时候,他心中依旧是充满了震撼。
潜移默化的改变似乎看不出什么。
但当跳出这个范围,从大的时间尺度上看这个变化的时候。
才会知道这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一切到底有了多么恐怖的变化。
“所以说啊。”
逢纪笑着接过话茬道:“先生现在再要做什么事情之前,不管先生的想法到底有多么让人不理解,我都会先按照先生的想法去思考许久。”
“再不济,咱们先做了便是,真没有效果的话,日后再说日后的话。”
“以咱们现如今的家底,难道还经不住这点事情?”
“先生现在既然想要卖粮,那就按照先生的意思,先卖了再说。”
“至于未来会发生什么问题,便走一步看一步。”
“我相信先生在提出这件事情的时候,早就已经想好了未来的每一步对策。”
“与先生相比,我们这些还自诩谋士的人,这眼光可实在是差的太远了啊。”
黄盖也觉得颇有道理的点了点头。
正在这个时候。
秦羽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满心欢喜的看着这一屋子已经许久未曾见面的老友,笑着问道:“诸位刚刚在说什么趣事呢?我这还离的老远就听到你们笑的畅快,不如把那趣事再说一遍让我也开心开心?”
他一边笑着,一边走到主座上坐下。
张昭哈哈笑道:“先生若是想听,那我们简直是能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带重样的。”
“只是怕先生不想听这些事情罢了。”
秦羽奇道:“何事如此有趣,我竟然还会不想听?”
一旁逢纪也跟着哈哈笑道:“那自然就是如实陈述一遍先生你之前所做过的那些丰功伟绩了。”
秦羽闻言,这才苦笑起来:“那就还是算了吧,我做的这些小事有什么好吹嘘的,不过都是基操而已。”
张昭等人对秦羽口中蹦出来的这古怪词语现在也不觉得奇怪了。
他们哈哈大笑起来,一群人虽然许久不见,但那关系非但没有生疏,看起来反倒是来的更近了些。
“可惜文若不在。”
等到众人笑过之后,秦羽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这种场合荀彧原本肯定会参加的。
不过事有凑巧。
秦羽之前就跟荀彧提过一嘴,说是想要让他推荐来一些好友前来为他出谋划策就好了。
本来秦羽对这件事情也没有寄予多大的希望。
但荀彧却是将这事放在了心上。
他忙完政事,将最重要的收粮的事情也处理完之后,便向秦羽告假了一段时间,说是外出访友。
这种事情秦羽还能不同意?
别说荀彧走了以后还有荀氏的那些人能帮衬着给他干活。
就算是没有人干活了,秦羽也不可能把荀彧绑死在一个县令的位置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