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很慢,一副疑虑重重的样子。
黑袍人却没有动,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眼光里透出了深深的忧虑。
过了好一会儿,黑袍人才转身离开了城楼。
他走得很小心,顺着城墙根沿着人迹稀少的地方走过,慢慢地走出了城门。
在城门外有一辆不起眼的乌蓬马车等在这里,黑袍人低着头,快速地钻上了马车,马车立刻启动,向着京郊飞驰而去。
没多久,马车来到了一处小山坡下面,黑袍人从车篷中探出头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后面的情况,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马车径直一路尘烟直接往山上驶去。
一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从马车的来路上,疾驰来了两匹骏马,马上两个人一身布衣,头戴竹笠,看不清面目。
来到山坡前,两人勒住马匹,其中一人翻身下马,他摘下了竹笠,深深的眼窝,鹰钩鼻,正是刑部总捕头常无义。
常无义走上前去蹲在地上,仔细地查看了地上的印迹后,站起身来对另一个马上的人说道:“没错,他的马车没有停过,一直上山去了,父亲。”
原来这另一个人竟然是他的父亲,常漫天!
常漫天抬头看看了眼前的小山,山上树木葱葱郁郁,树木掩映之间看得见山上的座座军营帐篷。
常漫天问道:“山上是什么地方?”
常无义答道:“山上是京营的一处驻地,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去处了。”
常漫天皱起了眉头:“京营?”
早在大明建立之初,太祖朱元璋就定下规矩,设立亲军十二卫,作为皇城禁军,侍卫皇帝左右,由皇帝直辖,不服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管辖。
除此之外,又从全国各军中抽调精锐宿卫京城附近,平时拱卫京师,战时则是出征的主力,称为“京营”。
京营军队多达数十卫,除了保卫京师以外,还会轮换戍边,他们装备精锐,经验丰富,战斗力极强。之前由内监马靖带领前往甘肃一带戍边的黑甲卫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看来,在这座小山之上就驻扎着京营军队其中的一部分。
可是这个黑袍人去军营做什么?难道他竟然会是京营里的人?
常漫天皱着眉头低头沉思着,一旁的常无义问道:“父亲,我们要跟上去看看吗?”
常漫天冷冷地哼了一声:“上去?你以为擅闯军营是什么小罪过吗?”
常无义张口结舌,一时无言以对,片刻之后又不甘心的问道:“那怎么办?这个黑袍人如此狡猾,好不容易才跟到了这里,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常漫天叹了口气,这个黑袍人确实很狡猾,如果不是跟踪铁无情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他。
而且这一路上他的马车快快慢慢,走走停停,就是为了确定没有人跟踪。如果不是常漫天经验丰富,一直和马车保持着很远的距离,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可是现在这事情既然已经涉及到了京营,牵扯到了军队,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常漫天不敢擅自做主,他必须回去找人商量,必须去报告这个最新的发现。
因为常漫天知道,真正请他来帮忙的绝不会只是那个被关在诏狱之中的叶老头,如果没有他背后那个人的允许,常漫天绝对不敢擅自插手京营的事,没有人有这样的胆子。
于是他转头对常无义说道:“你在这里先藏起来,看看那个黑袍人会不会出来,可别跟丢了。”
常无义点点头:“那么父亲您去哪儿?”
常漫天神秘的一笑:“你别问了,为父自有办法去搞到进军营的许可,到时候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进去了。”
常无义有些迟疑地说道:“这个案子真的会和京营有关吗?”
常漫天看了一眼儿子,他的忧虑可以理解,军队一直是历来皇帝的最大禁忌,无论什么样的案子一旦牵涉到了军队,就会被冠以谋反的罪名。
于是,无数的人头落地,无数的生命凋零,天下大乱,风云卷动。
常漫天抬头看了眼阴云密布的天空,长长的叹息道:“小心,只怕这风雨就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