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德命人将萧楷绑住,又带着人杀入船中。
大船没有萧楷命令,不敢启航,最终三条船全部被金吾卫拿下。
独孤德和于龙来到其中一条船底仓,只见木板上堆放着几十只箱子,打开其中一只,里面竟全是金银器物。
看到如此大一批财物,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震撼。
于龙道:“咱们将这笔钱财缴获回去,周王殿下一定会很高兴。”
独孤德点了点头,道:“我刚才在另一条船上看到十几辆马车,应该就是萧楷用来运这笔财物的,我们赶紧将这些箱子运回长安吧。”
两人将马车护送到长安城时,已到了三更时分,城门早已关闭。
两人是奉周王命令行事,带的又是金吾卫,城门卫辨认一番后,开了城门,放他们进去了。
二人心知这么大一笔钱若是出现岔子,不仅功劳捞不到,还要赔上性命,便连夜将钱运到周王府。
武承嗣得知二人到来,只披了间外衣,便直奔到大堂,分别握着两人的手,微笑道:“好,太好了!两位此次立下大功,本王必有重赏!”
独孤德单膝跪地道:“末将当初带着人擅闯太平公主府,虽是受萧楷欺骗,但还是犯下大罪,请王爷处罚!”
武承嗣将他扶起,微笑道:“你也说了,当初是受萧楷蛊惑,如今又立下如此大功,本王又怎会怪你?”
独孤德道:“多谢王爷宽宥。”
武承嗣温言宽慰,答应帮独孤德在太平公主面前说话,又允诺他重回金吾卫,还说会有其他奖赏给两人。
两人千恩万谢,这才告退离开,只把马车和萧家人留了下来。
武承嗣只检查了下马车中的箱子,见并无差错,也不去见萧楷,让人将萧家人关起来,然后回到寝殿,心中充满喜悦。
至此,国库的钱全部追回,接下来就可以安心对外作战。
……
长生殿,李弘迷迷糊糊中,耳边听到一阵嘈杂的争论声。
“陛下,不好了!”
“喂,窦文鸣,什么叫‘陛下不好了’,你这是在咒陛下吗?”
“我哪有此意,魏东福,你莫要胡说八道!”
“哼,不管你有没有此意,这话说的就是不妥当!”
“那你倒说说,这种情况下,怎么说才妥当?”
“应该说:‘陛下,出大事了’!”
“我看你和我说的也差不多。”
魏东福正要回话,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弘本来还迷迷糊糊,听到这道尖锐的声音,浑身一个机灵,立刻被惊醒了,叫道:“爱妃,你怎么了?”
雅若怒道:“那两个臭太监吵死了,你下道旨意,把他们都处斩了吧!”
魏东福和窦文鸣齐齐一惊,跪倒在地道:“贵妃殿下饶命!饶命!”
雅若也只是说说气话,哼了一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们一大清早就叽叽喳喳。”
一边问话,一边窸窸窣窣的穿着衣服。
魏东福抢着道:“回贵妃殿下,太后殿下刚刚传下旨意,要在紫宸殿开朝会,她让陛下也过去参加。”
李弘吃惊道:“母后为何要开朝会?”
窦文鸣咬着牙道:“陛下,自古以来,只有皇帝开朝会,先皇在世时,也只让太后帮忙处理朝政,从未允她开朝会!”
雅若勃然大怒,道:“她这是想抢权,是不是?”
窦文鸣道:“一点不错,如果以后太后也能开朝会,那大臣们到底是听太后的,还是听陛下的呢?”
雅若怒道:“不行,绝不能让她开朝会!”转头向李弘道:“陛下,你倒是说句话呀!”
李弘迟疑了一下,道:“爱妃,父皇临终有言,说军国大事不决者,由母后裁定,她要开朝会,朕也没办法呀!”
魏东福跟着道:“陛下说的对,太后处理朝政多年,经验丰富。陛下刚刚继位,应该妥善处理好与太后的关系!”
雅若瞪了他一眼,道:“你闭嘴!”
窦文鸣道:“陛下,如今您刚刚登基,正是树立威望的时候,朝臣们可都看着呢,您如果不能压制住太后,朝臣们将来也不会支持您!”
“小窦子,你有什么好主意吗?”雅若问。
窦文鸣道:“依臣之见,陛下一定要阻止这次朝会,不仅您不能去,也要设法让大臣们不去!只要参加这次朝会的没几人,那么太后的威信必然下跌!”
李弘脸色一白,道:“这怎么行?这不是正面与母后对抗吗?”
雅若怒道:“你现在是皇帝了,干嘛还要怕她,莫非你打算一辈子都听她的话不成?”
李弘迟疑道:“可武氏一族势力庞大,他们绝不会听朕的命令,一定会去紫宸殿参加朝会呀!”
窦文鸣道:“臣有一计,可以让他们不敢参会。”
“是何好计,快快说来?”雅若急道。
窦文鸣道:“只需传下圣旨,让群臣去宣政殿侯旨,再让千牛卫守住通往紫宸殿的通路,他们就去不成了!”
雅若欣喜道:“好办法,就这样办!”
李弘急忙道:“且慢,那些千牛卫可拦不住周王、李司空、苏司徒他们。”
窦文鸣道:“陛下,您立刻前往周王府,缠住周王,让他出不了府。没有周王带头,李司空、苏司徒不敢轻易与您对着干的。”
李弘不安道:“这样大动干戈,朕总觉得不妥当,要不然算了吧?不过是一场朝会罢了。”
窦文鸣急道:“陛下,这次朝会极为关键,他们一定会利用这次朝会,让太后重新把控朝政,您这一步决不能退呀!”
“陛下,我觉得小窦子说的对,朝臣们都看着呢,咱们可不能软弱!”雅若也劝道。
李弘抓了抓头,满脸通红道:“可母后……她一定会生气的……朕担心她会……会废了朕。”
窦文鸣咬牙道:“陛下,您只是被太后长期以来的威势所迷惑,先皇当着众臣宣布让您登基,太后是没有资格废您的!”
李弘眉毛皱成一团,依然犹疑不定。
窦文鸣继续道:
“陛下,您仔细想想,先皇遗言所留下的那句话,其实可大可小,并没有让太后参与朝政。只要能将她隔离在朝堂以外,她的影响力就会逐渐消退。”
雅若道:“陛下,小窦子说的对,你是皇帝,便相当于我们突厥的可汗,别人哪能废你?”
李弘一咬牙,道:“也罢,那朕就听你们的,这就去周王府!”说着站起了身。
魏东福面露挣扎之色,很想劝谏李弘。
但他如今自己的地位都受到威胁,担心冒然劝谏,惹李弘不高兴,那自己内侍省监的位置就不稳了。
便在这时,千牛卫大将军岑长倩大步走了进来。正好迎面撞见李弘,吃惊道:“陛下,您要去哪?”
李弘道:“朕要去周王府。”
他本就有些犹豫,当下将窦文鸣的进言都向岑长倩说了,道:“岑爱卿,窦副监的建议,你觉得如何?”
岑长倩怒不可遏,道:“窦文鸣,你这狗娘养的,竟敢向陛下献这种馊主意!”气急之下,脏话都骂出来了。
窦文鸣见岑长倩整张脸都红了,须发皆张,争辩道:“我这计谋全是为陛下着想,哪里不好了?”
雅若哼道:“对啊,本宫觉得小窦子的话很有道理,哪里不好了?”
岑长倩沉着脸道:“贵妃殿下,您太小看太后了,也太小看武氏的实力了。咱们现在与她硬碰硬,胜算很低,若是输了,后果不堪设想!”
窦文鸣硬着头皮道:“大将军,您的意思是咱们就这样让太后开朝会,公然分陛下之权吗?”
岑长倩怒道:“武氏掌控朝中大半实力,这是长期形成的局面,并非咱们一朝一夕就能改变!”
窦文鸣急道:“可若是让太后重新把控朝政,陛下将来岂不处处要受到压制?”
岑长倩冷冷道:“不错,陛下虽然登基,但短期内,免不了要被太后压制。”
话锋一转,道:“但随着时间推移,局势会对陛下越来越有利,朝廷的体制是以皇帝为中心,陛下在位时间越长,威势便会不断加强。”
李弘连连点头,道:“大将军说的有理。”
岑长倩继续道:“陛下既有皇权优势,又有年龄优势,眼下稳固皇位才是第一优先事项!”
窦文鸣暗叹口气,道:“大将军说的对,是我过于心急。”转头向李弘叩首道:“陛下,微臣险些将您置于险境,请您治臣的罪吧。”
雅若急忙道:“陛下,小窦子也是一片忠心,你就饶过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