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佥脸色大变,讷讷着说不出话来。
郭资暗暗叹气。
雒佥啊雒佥,你真以为锦衣卫总衙在应天,纪纲等人也在应天,顺天的锦衣卫就是吃干饭的,别天真了,我们这些当臣子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眼里。
你做的那些事,连我都瞒不了,如何瞒得过咱们这位永乐大帝?
还是太天真了啊。
要知道陛下以前封燕王,王地原本就在顺天!
朱棣阴沉着脸斜乜一眼雒佥,“怎么着,雒尚书那封信见不得人?”
雒佥心中的崩溃的,他根本没想过,原来自己做的事情都被陛下看得一清二楚,他有点心虚,更有点懵,闻言脱口而出,“那封信是写给我以为侄儿的私信,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嗯?!”
朱棣笑了,笑得很怜悯。
郭资摇头。
完了。
千不该万不该,雒佥你不该说收信那人是你侄儿,你随便编个身份,哪怕说是你祖宗也好啊,你这么一说,岂非说你和陛下是兄弟?
收受大额款项,又御前僭越,你作得一手好死。
死定了。
朱棣并没有发怒,“既然如此,那朕并无异议,雒尚书退下罢,朕还需要叮嘱郭尚书诸多政事,接下来你俩在顺天,可要勤政爱民。”
雒佥失魂落魄的离开。
朱棣看向郭资,猛然一拍书桌,“看看,看看,这就是朕的行部尚书,远在顺天,还是要被人拉下水,朕本不想追究此事,由得他去——”
朱棣不说了,深呼吸一口气,才压下心中怒意,对郭资,“诸事我皆不交待了,你跟朕多年,深得朕之信任,但一件事务必看重:盯紧漠北,稍有异常,星夜驰报于朕。”
郭资急忙应下。
又弱弱的道:“陛下,其实徐辉祖等人,并非不可救。”
朱棣眼睛一亮,“你有何良策?”
郭资思索了一阵,“这件事,主要在于一个‘伪造’两字,别人谁也没办法把这两个字抹去,但陛下您乃大明天子,您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能让‘伪造’两字变得正大光明。”
停顿一下,“陛下难道没发现,黄指挥的章折中,有两个字格外醒目吗?”
朱棣拿起章折仔细一看,还真是。
一个“未”,一个“请”字。
全句是:臣斗胆,未请圣意,便作国书。
“未”字极细极小,若不注意,几乎看不见,而那个“请”字有似乎刻意加粗,而且有点斜,按照书写的惯例,应该是写到“未”字时,笔豪无墨了,才会出现这个状况。
乍然看去,便似“臣斗胆,请圣意,便作国书。”
朱棣当时也没在意,毕竟黄昏作为读书人,实则和他叔父黄观天差地壤之别,黄昏就是个半罐子水。
现在郭资这么一提醒,才悚然惊觉,这应该是黄昏别有用心。
朱棣若有所思:“难道说……”
郭资颔首,“黄指挥这个手段非比寻常,若是流传出去,易被人诟病,所以此事必须极其隐秘,绝不可再被他人知,因此他不敢在章折中提及,也不敢密信告之陛下,只能在章折中如此隐晦的请求陛下出手相助。”
朱棣眼睛亮了。
他真没想到,黄昏这小子竟然落子周密至此,这哪是人力可为,简直就是神来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