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鞑靼阵后,阿鲁台亦是浑身披甲。
在他身旁,站着吴笙游。
吴笙游没有披甲——他也不畏惧被大明的流矢所伤,稍后战局紧张,他就要退后,他此刻在这里,是为看清朱棣的虚实。
很快,一位斥候来报:“明军中军大营撤后了,负责拱卫的是羽林卫和锦衣卫!”
阿鲁台精神一阵。
吴笙游哈哈大笑,“果不其然,朱棣是在唱空城计,连天子亲卫军都带到榆木川来,明军没有多少兵力!而朱棣他害怕我们两翼骑军绕过明军骑军,或者不顾明军骑军的撕咬去扑杀他的中军大营,于是放弃了前线督战,至少要退后二十里,才能给他的骑军支援留下足够的空间。”
阿鲁台握紧了腰间短刀:“所以,全线出击?”
吴笙游想了想,“不急,先假装不在意朱棣中军大营的撤退,悄悄派一支两千人骑军,绕过战场,绕远一点也没关系,只要没有明军骑军的撕咬,两千人的骑军大概能在下午追上明军中军大营,只要追上了,哪怕只有两千人,也有可能拿下中军大营中的朱棣。”
阿鲁台沉吟半晌,“主战场这边怕是要多有折损。”
阿鲁台比较谨慎。
尤其是现在还不确定朱棣究竟有多少兵力,又有多少人投入了这场战场,保不准还有骑军和步军拱卫在中军大营的两翼。
关键是这个偷袭要分兵。
而一旦分兵,主战场这边就可能有兵力劣势,到时候主战场的战损会很大。
吴笙游怒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牺牲,就能换来大明君王的头颅,划算!太师可莫要畏手畏脚,我草原儿郎,岂有怕死之辈。”
阿鲁台腹诽,你妹的才不怕死。
都是人,哪有不怕死的。
只不过很多时候,对死亡的恐惧,都是被大义压了下去罢了。
倒也是很快做了定夺,立即下令。
步军全线压上中军,死战,缠绕住明军主力,不给他们撤退的战机,同时左右骑军对明军的左右两翼发起冲锋撞阵,要绊住明军骑军的马腿,借此牵扯住明君骑军。
同时分兵两千,暂时后撤后迂回,不计一切代价进攻明军的中军大营。
阿鲁台知道,这两千骑军虽然可以追上去,但绝对要付出代价:战场之上,不仅有双方士卒的厮杀,而在厮杀的同时,战场四周都布满了双方的斥候。
千万不要小看斥候。
正因为斥候的存在,才能让彼此双方知晓敌方兵力的动向。
所以这两千骑军,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明军斥候那一关。
斥候,几乎都是骑兵。
这也就意味着,当这两千骑军追击上明军的中军大营时,最多还能有一千六七百骑,如果朱棣的中军大营也有骑兵拱卫,这一千六七百人几乎得全军覆没。
当阿鲁台下令之后,吴笙游就退后了。
大局已定。
当下的胜负手已经不在主战场,而在鞑靼那两千骑军,能否达到奇兵的效果。
战鼓擂动。
旌旗簇摇。
杀声震天。
碧血染空。
死人,每一刻每一分钟都在死人,榆木川上山河变色。
大地之间,蚁群冲撞。
血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