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忍不住掩嘴一笑,嗔道:“行啦,别吵了。我最近新学了一个曲子,弹给你们听啊。”
兰阳转怒为喜,笑道:“甚好甚好。”
“肾属水,肾好的话,那水一定……”燕晴一句话没说完,注意到永嘉怪嗔的眼神,便笑嘻嘻的闭了嘴。
兰阳有些狐疑的看了看燕晴,不明白她忽然提及“水”做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认为她没说什么好话。不过,既然她闭了嘴,便给永嘉一个面子,不与她计较了。
三人之中,永嘉最为年长,今年已经十七岁,是个文静的性子。平日里最喜欢琴棋书画,不似燕晴这般粗俗不堪。但见她玉指抚琴,神情恬静。晨光洒在脸上,更添几分柔美,更犹如梦中仙子一般。
她弹的这首曲子,是一首名曲,名曰《花月夜》。此曲乃是前朝才女所创,曲调悠扬,轻快明朗。永嘉的琴艺有名师教导,自也了得。一曲终了,引得兰阳拍手叫好。即便是燕晴这般不识乐律之人,也觉得十分动听,叫了一声好。
永嘉听着二人夸赞,微微一笑,又对燕晴说道:“你来之前,我正跟兰阳妹妹说着一事。听我父王说,圣上有意将我们姐妹三人,指婚给新科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
“唔,听说了。”燕晴口中如此说着,心中还是有些意外。她本以为皇帝只是要给自己指婚呢。
兰阳想到刚才燕晴对自己说的怪话,还没来得及“报仇”,便“伺机报复”道:“不知哪位才子会倒霉至极,做了你的郡马呢。”
燕晴笑道:“难道做洗衣板的郡马,不倒霉吗?”
兰阳怒声吼道:“你才是洗衣板!你全家都是洗衣板!”自年前被燕晴取笑为“洗衣板身材”之后,这“洗衣板”三个字,简直就成了兰阳的逆鳞。她又怒又想不通,看着永嘉,道:“永嘉姐姐,你说她有什么资格取笑我!?”
永嘉有些头痛的扶了扶额头,顿时开始后悔同时请了二人来。呼出一口气,永嘉道:“先别吵了。我可是听说,今科进士里,有个叫魏庆书的,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一篇《论朝政之弊》的策论,观点清奇,直中要害,算是轰动朝野了。怕是今科状元,非此人莫属了。”
“千万别。”兰阳的脸色有些难看。“我也听说了,那个叫魏庆书的,长得很丑呐。比当朝首辅还……咳。反正,若是圣上把我指婚给他,我宁愿死了算了。”
永嘉皱了皱眉,脸上多了一分忧色。想了想,劝慰道:“男子不同于女子,岂可以貌论之。更何况,是文科一甲,又不是武科一甲。魏庆书即便其貌不扬,总也比武科那些莽夫强多了吧。而且,以文观性,那魏庆书当是个稳重务实,又志向高洁之辈。朝廷正值用人之际,魏庆书这般人物,早晚是会飞黄腾达的。”
“终是太丑,不喜不喜。嘿,我听闻,有个进士,策论名为《论灭南扫北之征》,也是不错的。未必会输给那魏庆书。”兰阳道。
永嘉一愣,低头看着琴弦,似是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父王说,这篇策论,有点儿扯。灭南扫北哪有那么简单。不过年轻人夸夸其谈罢了。今圣性格沉稳,不喜干戈,定然是不会点他做状元的。”
“兴许吧。好在他诗词还不错,似乎还能文能武。大概榜眼、探花,当是有希望的。而且,我还听闻,这个进士,长得倒是不错。”兰阳喜滋滋的说道:“长得漂亮些,看着养眼。”
燕晴瞥了兰阳一眼,心里骂了一句“花痴”,正待嘲讽两句,忽然心念一动,道:“我觉得永嘉姐姐说的没错。男子哪有以貌论之的,真才实学才是最重要的嘛。”
“嘁,你既然这么说,那待殿试之后,万一那魏庆书成了一甲,你自请圣上将他指婚与你好了嘛。”兰阳道。
“行啊,没问题。”燕晴很痛快的答应了。“替两位姐姐分忧,义不容辞。”
永嘉和兰阳都愣了一下,俱是不解的看向燕晴。
燕晴笑道:“人嘛,最想拥有的,往往是自己没有的。我这般倾城之姿,当然不会在乎男子的样貌啦。只有那些自身姿色上不了台面的女子,才会去在意男子的长相。”这话里话外,把自己的样貌吹了一通,又顺带着贬低了兰阳。
永嘉失声苦笑,“兰阳妹妹也是世间绝色。”
兰阳起初还没意识到燕晴在挖苦自己,听永嘉之言,才恍悟。哼哼一声,道:“南平说的有道理啊。正如你这般大字不识几个的女子,当然要找个才学好的夫婿了。”
大字不识几个?
嘁!
污蔑!
除了喜好书法的,又有几个人能把那些狂草字都认全的?把“坦荡”认成“荡.妇”也很正常吧?至于念反的事情——纯属习惯。
什么才学啊,样貌啊。
重要吗?
都是浮云罢了!
反正指不定哪天,自己的那个还不知道会是谁的所谓“夫婿”,就会被父王给弄死了。
找个样貌奇丑的男子嘛,很好。
到时候,自己完全可以借口“太丑”、“看起来恶心”为借口,在父王弄死他之前,合理的拒绝与他同房——弄死之后,就更不可能同房了。
魏庆书?
这名字一听就好似炮灰龙套,跟张三李四的称呼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至于婚前请旨赐婚的事情嘛……
对于一个刚刚到了及笄之年的少女而言,年少不懂事,婚后才后悔,也很正常的。
燕晴想着自己完美的计划,忍不住咧嘴笑了。
“嘁,姐姐你看她笑的样子,发春似的。我怀疑她八成早就看上了那魏庆书。”兰阳阴阳怪气的嘲笑道。“真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啊。南平的眼光,真是独特。”
燕晴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听到兰阳的嘲笑,自己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看起来天真无邪,让人倍感亲切。只是,这份笑容,被兰阳看在眼中,心中却是起了一分警惕。
兰阳太了解燕晴了。
这个粗鄙的女子,笑容愈灿烂,心思愈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