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时光长河之中。

一切生灵的印记，都要被时光的力量冲刷、侵蚀。

纵然是佛门的过去佛，也不能例外！

‘你，命中该死。’孙凡的话，不断在燃灯的脑海回荡。

恍惚间。

竟似有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意志，莫名出现在他的脑中。

“命？”

“原来……”

‘灵虚子’（燃灯）仰起头，望向天空清冷的月光，“……这就是命吗（这就是命啊！）？哈哈哈”

它忽然疯了一般哈哈大笑。

笑得涕泪皆流。

夜风清凉，如泣如诉。

一轮弯月如刀，高高悬在黑风山上空。

一切一切的场景，仿佛都只是过去的时光，在这一刻重新浮现。

“笑话……原来我灵虚子（燃灯），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也不过是被命运愚弄的痴人）……”

“几百年（几万年）……”

“我足足等了几百年（几万年）啊……”

“到头来，原来也不过是，别人安排好的一颗棋子（一切终究成空）吗？”

“贼老天……为什么！我不过是不想像一条狗一样活着啊！（超脱这方世界，去那真实的世界，看一眼真正的风景啊！）”

“这究竟是为什、、呃……”

重重叠叠，彷如幻境一般的声音，忽地戛然而止。

一柄火焰刀戟，蓦然划破长空。

重重穿透毫无抵抗之意的灵虚子胸口，从它背后透体而出。

孙凡漠然看着‘灵虚子’（燃灯）。

平静地道：“好了。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那就安静地……去吧！”

“呃……”

‘灵虚子’（燃灯）茫然地低下头，身形如推金山倒玉柱般。

缓缓倒下。

一股股火焰，由内而外顺着它的皮毛开始燃烧。

他的胸口之内，浮现起一盏虚幻的明灯。

仿佛是那一盏灯芯的火焰，由内而外，将他自身渐渐烧成灰烬。

“我……我是灵虚子……我是燃灯……我……究竟是谁……”

“我……还不想死啊……”

充满不甘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孙凡变回本来面目，站在奄奄一息的‘灵虚子’面前。

抬头看着它的脸。

呲牙一笑，终于改变了台词：

“今日，倒转阴阳，迷乱时光，斩燃灯古佛真灵于此！”

“诸圣见证。天地，不可悔！”

轰隆隆！

时光长河哗哗奔腾，似有无尽的力量反噬而来。

孙凡面色一阵涨红，却依旧强撑。

下一刻。

天地亦传来一阵震动。

无数规则与道理交织的纹路，在孙凡眼中展现，似想要冲破一切，将这阴阳迷乱的世界重溯本原。

孙凡的身体，在无数规则之下阵阵扭曲。

“燃灯……灵虚子……”灵虚子缓缓垂下头颅，无声的目光看着孙凡，眼神中说不尽的嘲讽。

也不知是在嘲笑他，还是在嘲笑自己。

“你想杀我与过去……也必然遭受天地规则与时光长河的反噬……你……遭得住吗？”

遭得住吗？

一盏明灯自燃灯古佛体内飞出。

灯芯上的火焰，仿佛在这一刻极尽升华，燃烧自身最后一点绚烂的火光。

孙凡脸上渐渐浮现笑容。

他遭住了。

想要斩灭燃灯古佛这样的存在，唯有在过去的时光中，倒转阴阳，迷乱了时光。

让他自己，杀死自己！

而孙凡，则必然遭受天地规则与时光的反噬。

所幸。

他最后还是坚持住了！

那一刻。

无尽的光芒爆发。

透出时光长河，透过二十四诸天世界，传入三界之中。

三界天地一片明亮的光芒。

百万妖魔、三十万佛陀，情不自禁停下战斗。

呆呆望天。

天地莫名涌现一股悲意。

“阿弥陀佛。”

灵山之上，传来一声沉重的佛号，充满悲悯。

三息之后。

光芒渐渐暗淡。

那一盏明灯的火焰，彻底熄灭。

预示着那纵横三界无数载，佛门始祖之一的燃灯古佛。

在过去之中，被孙凡一刀彻底斩灭了真灵。

人死，灯灭。

一道道虚空破碎。

二十四诸天的世界化作虚无。

孙凡一步踏出，身形出现在了南瞻部洲的战场之上。

“阿弥陀佛！”

“恭送燃灯古佛荣登极乐，超脱万世。”

“恭送燃灯古佛。”

天上地下响起一声声佛号。

三十万佛众面露悲色，眼含泪光，朝着西方的天空恭挚佛礼。

恍惚间。

灵山之上。

显出一张慈祥的面孔，正朝着东方微笑。

如一盏灯火，似一朵烟花，在这世间绽放最后的绚丽色彩。

似在告别。

这一刻，诸佛同悲，万灵哭泣。

大雄宝殿。

如来佛祖金身双足落地，踏落凡尘，走至宝殿之外。

静静看了天空半晌。

那佛祖方微微俯身，向燃灯古佛逝去的方向行佛礼，口呼：“恭送万佛之师，登临极乐世界！”

声音极大。

响彻三界十方天地。

“恭送万佛之师，登临极乐世界！”

“恭送万佛之师，登临极乐世界！”

“恭送万佛之师，登临极乐世界！”

一连九声。

如来佛祖的悲呼，诸佛的诵唱伴随着，从四洲四极，响彻三界天地。

孙凡面色平静，目视西方。

一瞬间。

与一双金色的佛眼对在一起。

那一刻。

孙凡似在那双佛眼中，闪过了一丝恼意。

他嘴角渐渐上扬，一丝微笑浮现。

“原来，佛祖也是会动嗔念的！”

“猴王。”

遥远洪亮的声音传来。

“如来佛祖。”孙凡一字一顿，道出了那灵山中至高无上的名号。

隔着这遥远的疆域。

灵山佛祖，万妖之主。

两位三界至尊第一次展开了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