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眼望去，身边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正惶恐地看着他。

朱唇张合，无声无息似对他说着什么。

“轰！”

金箍棒狠狠落在降妖宝杖之上。

沙无净浑身巨震，身形一矮。

直接沉入了流沙河中。

他的一身筋骨，在这巨力传递之下，已然软绵入力。双耳嗡嗡作响，整个人陷入了迷茫、失神的状态。

忽然。

头顶一凉。

一道灰光扫落头上。

沙无净当场僵在原地，双眸闪过无尽的迷茫之色。

一只湛蓝色的琉璃盏，出现在往生镜的画面之中。

“嗯？”

“什么意思？”孙凡惊讶了一瞬。

而后，之前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再度浮上心头。

“他——难道真的是琉璃盏托生！”

无尽的灰光，不断洒落沙无净头顶。

浪涌奔腾的流沙河，随着战斗停止，渐渐恢复了平静。

那小将在往生之光的照耀下，脸上逐渐平静。

一股与世无争的祥和气息，从他身上，自内而外散发出来。

——

“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不要啊！”

“求求你……不要贬我下凡尘！”

——

“妖孽！吃俺老孙一棒！”

“悟净！悟净！取经人在此久矣，你怎么还不归顺！”

“沙悟净，汝本是卷帘大将，先因蟠桃会上打碎玻璃盏，贬汝下界……汝落于流沙河，伤生吃人造孽，幸皈吾教，诚敬迦持，保护圣僧，登山牵马有功，加升大职正果，为金身罗汉。”

“谢佛祖！”

——

“哈哈哈哈，吃斋念佛，诵经打坐。又有几个真的心如止水，清静无为？悟净徒弟，你既然心有挂碍，就自去吧！”

“师父，你去哪里？”

“我去灵山，问一问佛祖，为何这大乘真经，渡的了妖魔鬼怪，却救不了芸芸众生！”

——

“我来这看看，咱数百年前的赌约，你何时认输？”

“高高在上的神，会履行与你的约定？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琉璃盏……不过是天命抛给你的一根骨头！”

“而你，是一只叼了千年的——狗！”

“哈哈哈哈！我做了千年的狗，做了千年的狗……为什么，你们连一条狗……都要骗！”

——

流沙河上。

沙无净看着无数的画面在眼前掠过。

他的面色平静，如高高在上的神灵，冰冷无情。

又如照耀悠悠千古的灯火，默然注视着世间的一切。

“他就是我？”

“我就是他？”

“不！”

沙无净心中升起一股明悟。

“我并不是他。”

“我是琉璃盏，我是流沙河。却唯独不是那个执念成魔的沙和尚。不是那个一心只想回天庭做狗的卷帘大将。”

“我就是我！”

“对！我是沙无净，不是沙悟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