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看,那小子当初和老夫说的什么怀揣必死之心,拼死相搏求那一线生机....这纯粹就是在糊弄老夫!”
钟繇说到这里的时候,还一个激动直接朝着那城墙垛口就是一巴掌。
那坚固的城墙触碰到钟繇那保养了许多年的老手爪子,让他的右手顿时红肿了起来,脸上也是一阵抽搐。
“元常冷静...”
“自从认识了那个小子之后,老夫就再也没有冷静下来过!”钟繇再次想到了那一夜刘宸将自己的珍藏美酒喝了一个底儿朝天的样子,脸色再度涨红。
“他竟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老夫面前诉苦,竟然还敢在老夫面前一顿哭诉...
真是好大的狗胆!”
韦端看着这么多年都未曾失态的钟繇,如今一阵阵的污言秽语从口中奔涌而出,心中也是惊骇连连。
“元常莫要如此,万一...万一那小子只是有些急智呢?
毕竟他年纪并不算大,竟然能够将元常玩弄于股掌之中,这实在是有些太过于骇...骇...元常你为何这般看着我等?”
“老夫刚刚只是一时不察,什么时候让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额...”
“还有!”钟繇将自己的目光再次看向了远方,若是刘宸才是在他身边,便能知道他这是看向了河东方向。
“他这绝对是早有预谋,而且这个算计恐怕在他将我等引入他的毂中之时就已经开始了。”
“元常是不是有些太过于高看他了..”
“高看?这绝对不是高看!”钟繇微微摇头,“你可知道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大的一个疏漏在何处?”
“这...”
“当初老夫不曾往这边想过,就是因为这条计策什么都好,但是却是一条死计!”
“死计?”
“这些年三辅是什么情况,想来休甫你也是看到的。
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
农田大片荒芜,盗贼横行无忌!
这里的百姓能逃得早就逃了,逃不了的也都开始靠着吃人活着了。
各方势力算是此起彼伏没完没了,便是老夫得朝廷之助都要用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时间才能够让这关中恢复些许元气。
而且这还需要曹公不断从淮泗迁徙百姓才行,要知道这一路迁徙,我等估算下来单单是在路上恐怕就要死掉不下三成之多。
当初马腾韩遂等人为何收到了老夫的信帛之后就罢兵休战了?
因为他们也真的是打不起了。
都已经没有百姓愿意耕种了,难不成他们还要让士卒都改吃人肉不成么?
在这种情况下爱,老夫对于三辅也只能是尽力而为。
饿死一大部分,迁徙一部分,招纳一部分,然后收回几乎全部的农田,让百姓全部改为屯田之制。
这样有着十税五甚至是十税七的农桑之税才能够勉强维持住日后的生存与大战。
至于那些人...本就是流民和迁徙之人,本就在这里没有田垄,自然也没有什么反抗的力气。
我等管教得严一些,倒也不是度不过这乱世的艰难去。
而我等如此这般,最大的原因就是我们手中没有足够的粮秣去救济百姓。
三辅雍凉遭受的战乱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甚至不是十年八年了。
这两州之地数百万的百姓羌胡氐人,还有鲜卑匈奴,就算是挑挑拣拣也需要上百万人需要救济足足两年的时间。
这还是日后没有天灾的情况下才可以。
上百万张嘴,他刘玄德是有什么神仙法术么,竟然敢用这种办法?
不战而屈人之兵,说到底就是拿钱粮换民心,用实打实的硬实力去抗这雍凉的各方势力。
这计策不是那小子多么聪明,而是我们都知道,但是都做不到!”
“既然如此...那元常你在担心什么?”
“可是那小子他做到了啊!”不知道什么时候钟繇的眼睛都有些泛红了,“你自己算一算这些日子从河东送到三辅的粮草...
他就算是把河东的所有百姓都做成肉脯,现在也该扛不住了。
可是河东仍然在源源不断的送粮食。
你觉得,这会是什么临时起意?”
“.....”韦端心中一阵算计,最后脸色也是陡然大变,“不可能!河东的杜畿的确是有本事,可他也不能在一年之内弄到这么多的粮食!”
“他弄不到,但是有个人能啊...”
“.....元常说得莫不是袁本初...”此时韦端已经开始心颤了。
“之前以为他孤身入三辅是颇有胆略,可如今这么一看...他分明就是让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从而给他的另一支兵马打掩护罢了。”
“另一支兵马?他哪里还有什么兵马?”
“他当年能够从徐州杀出来可是有着两大臂膀的。
陷阵营高顺守着河内门户,那当年吕布麾下的谋主陈宫呢?
还有他那个灌注了所有心血的兄弟...陈君的弟子关平...他们又在何处?”
“.....这....”
“若是老夫猜得不错,这小子应该是让这些人打着救援公孙瓒以搏名声的幌子,去将那公孙家囫囵个都卖给了袁本初。
也只有如此,他才能够得到足够的粮草,支撑他在雍凉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用公孙家的辽东换自己的雍凉,这小子还真是慨他人之慷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