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话匣子打开,又也许是好久没有遇到像苏瑾这样愿意听他叨叨的人。
大汉当即越说越来劲,好不容易逮着个愿意跟他聊天的,这可不容易。
“说起那姑娘就就更可怜了,小哥你有所不知,那姑娘命不好,她娘带着他们三个孩子辛苦度日,日子过得极其艰难。”
“前些日子,听说她家中两个弟弟吵着要吃肉,她娘犹豫了好长时间,咬牙拿着好不容易攒下了一钱银子去买肉。”
“结果半路上这银子被偷了,就为这她娘一时想不开,结果跳河自尽了。”
“一钱银子?就为了一钱银子就.......”
这样的事让苏瑾心头一颤,也是,对于穷人而言,攒了多年才能攒下一钱银子,那相当于是命根子。
被偷之后,一时的确会想不开而万念俱灰,极易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
这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穷字最伤人。
有时候,人命很值钱。可有时候,人命不值钱。
若是遇到个灾荒之年,那人命就更不如草芥。
“说起来,这女子也是个苦命人,母亲需要入土为安,两个弟弟又是嗷嗷待哺。”
“母亲一死,家庭的重担全都压在了她的肩头。”
就在苏瑾有些感叹生活不易的时候,旁边的大汉继续说道“除了卖身之外,她还有别的选择么?”
“哪怕明知是死,她也别无选择。所以,我说这姑娘可怜!”
“唉,不过在南河府,像这么可怜的人多了,看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人呐,就怕习惯了!就好像我,以前也是喝酒的,现在却喜欢喝茶!”
一边说着,这大汉一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脸上也多了几分苦涩。
他喜欢管不平事,可世间不平之事多了,他又怎么管的过来。
看多了,麻木了,自然也就好了。
“对了,小哥,你来南河府是做什么的,看你这打扮莫不是哪家的公子?”
“我可不是什么公子,干的是刀口舔血的活。”
“刀口舔血?江湖侠客?镖局?”
还没等苏瑾回话,楼下不远处就突然传来一道嚣张的大喝声。
“统统都给我站住,此路不通!”
娶亲的队伍被一伙人拦下,这些人手持兵刃杀气腾腾,一看就不好惹。
“杜公子,今天我家公子娶亲......”
“我知道你家公子娶亲,他不娶亲我还不来呢!”
为首的青年走了上去,手里的刀直接横在所有人的前面。
只不过这青年此刻醉醺醺的,可手里的刀却拿的很稳。
“杜公子,你是要我方家难堪么?”
坐在马背上,方家公子脸色难看,但却似乎是很忌惮对面的杜家公子。
“我要你难堪?是你方家大少要我难堪吧。”
“这小娘子我早就看上了,就等着她来呢。要不是今天知道你大婚,小爷我都不知道你半路横插一脚!”
“方怀谷,这事你做的不地道啊,我杜家的生意你也敢搅和?”
“这是杜家的公子!”茶楼之上,大汉在苏瑾耳边解释道。
末了又加了一句“杜家家里是开青楼的!”
“哦,开青楼的!”看了眼底下的人,苏瑾皱了皱眉头
还以为是抢婚的戏码,结果是这个,开青楼的有几个是好东西。
说来,这小姑娘也真是可怜,爹娘都死了,还有两个弟弟要带,只能选择卖身。
要么入方家,但可能随时都会死。要么被杜家带走,入青楼夜夜只能强欢买笑。
穷人能做的选择,似乎只能从两个已经完全烂了的桃子里,选一个稍微好一些的。
当然,更多的还是没得选,被谁抢到算谁的。
“方怀谷,你的女人我要了,方家公子未过门的媳妇做头牌,想来一定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杜兴,你,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又如何?跟着你这个病秧子迟早得死!”
“可要是进了我们杜家的青楼里,不仅能活得好好的,而且只要躺着就能舒舒服服赚钱,何乐而不为啊!”
“我这可不是在欺负你,我这是在救人,这可是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