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族宗庭的走廊少有佣人走动,因为吴家弟子都需要安静的环境修炼。下人们都守本分的待在后厨、禅房、炼丹室干活,等候主子们差遣。白日的大院,除了沙沙摇晃的树荫,灰绿色斑驳的墙壁,零星几枝鲜艳的花,就只剩下凉风萦绕。
若是冬日,白雪皑皑,银装素裹,这人气稀少的府邸,静得雪花飘落都能听到簌簌声息。
有什么东西,从门缝底下一骨碌溜出来,模糊看出是一团人形,它竖起耳朵确认了一圈,四下无人。小小的一朵玫瑰花结似的透明灵体,便大摇大摆的在杉木地板上横行起来,时不时因为逃离了无聊的禁足而兴奋得摇头晃脑,“重获自由了肖芝荷!!现在,得想法子找到这儿阳光最充足的地方,好好的让身体吸收一下……”
肖芝荷从小跟着肖大师生活,于山林间寺庙长大,和小和尚们称兄道弟,性格受到僧侣言传身教的极大影响,对一切变故看得很淡。被萧和剔除出身体,留在这陌生吴族后,她倒是既来之,则安之。除了最开始几天,为这不足巴掌大的身体很是烦恼了一番,但忘的也快。后头日子是越过越适应,晒晒太阳,吃吃小食,和吴族族长北欢生斗几句嘴……小胳膊小腿还长了二两肉。
“反正,就当我死过一回了……现在,能活一天是一天。”她卯足劲跑到走廊尽头,停下来呼呼踹气,草地衔接处是青瓦路,一直延伸到后院。
今天是阴天,几乎看不到阳光,天空阴沉得像耷拉一张愁眉苦脸的脸。肖芝荷感觉自己都要变成湿答答的一团积云了,胸口很闷,“啊……好难受。”
有什么办法能照到阳光呢?
有哪个地方有光……她焦急的寻找着,没有阳光,任何暖的东西都行!火焰、烛光、灯光……任何热量都想靠近!她的身体在一点点流失温度,四肢无力,“我……我不会要消失了吧……?”肖芝荷迷迷糊糊的想。
砰——!!
不知何处发来的一声巨响,吓得肖芝荷一激灵,她揉揉眼睛定睛一看,远远的一处后院草地隐蔽处,滚出几团噼里啪啦作响的火星子,还有几块黑黢黢的大石块堆在附近。貌似声音是从那儿发出来的。
女人瞬间来精神了,她撒腿就跑,双眼紧盯那块四周草地隐隐被烧焦的地方,脑袋飞速运转,“难道那里有锅炉?柴火?炼坊?总之有火就得救了!这鬼地方真是连烤火的地方都没有……”
不知跑了多久,肖芝荷都快喘不过气来,那冒火星的地方还是好远。因为身体变小,四周一切对自己而言庞大得如同闯入了巨人的世界,失去了魂力,体力也变弱,昔日的一等魂力者肖芝荷竟然花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到达,“呼呼……呼呼……累死我了……”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哎哟哎哟叫唤。
眼前的景象让她疑惑不已,“嗯?这是什么?”
灌木丛背后是空的,地面铺着一层草皮。肖芝荷努力拔开草皮,露出一张镶嵌在地底的、有四根铁柱的天窗。
就像关押犯人的牢房,在墙壁上开着一扇透气的小窗那样,肖芝荷趴在柱子旁小心翼翼往底下望了一眼,什么也看不见。黑洞洞的,只有灰尘和霉气。一股阴风灌出,冷得她直哆嗦,“这到底是做什么的啊……看上去那么瘆人……”
“是谁……在外面……”一个虚弱的、柔柔的女声,冷不防从窗里传出来了。
“谁在说话!!”肖芝荷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几乎是弹起来,抱着柱子不撒手,“藏到什么地方了!你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女声有力无气,就像随时会消失似的,断断续续从窗口飘出来,“在……下面……我……在地牢……”
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