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士营大营里,王斌麾下的大同兵正端着饭碗围着瓦剌妇孺们窃窃私语,不时还有人冲她们吐唾沫,当日一战他们可是差点死在了瓦剌人的手中,如今恨不得将她们生撕活剥了。
瓦剌妇孺们低着头,个个忐忑不安,眼睛里更是流露出了恐惧之意。
大帐内,王斌吃得满头大汗,桌上饭菜十分丰盛,不仅有牛羊肉,更是有时鲜蔬菜,喝了一口酒,王斌大笑道:“他娘的,这几个月竟在山窝子里钻,一路上喝凉水吃肉干,嘴巴里都澹出鸟来了。还是你小子这日子过得滋润,哎,大营里哪来的酒?”
贾珝却换了话题,“你来之前,审问了一些俘虏,这些人原是淮安漕帮帮众,跟随他们副帮主前往的宣府,不知用了何种手段混进了军队。”
听了这话,王斌放下了快子,眼中精光一闪,缓缓道:“张强死后,这宣府就张孝光一人说了算。”
贾珝严肃了面容,“张强的死,有些蹊跷。”
王斌:“没错,朝廷有议功一说,他张强就算被定下罪来,也不会是死罪,没必要冒着风险越狱,更不会连带着家中妇孺。”
贾珝叹了口气,张强这个人,贾珝曾十分看好,想着以后可以拉拢,没成想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宣府,还是死在自己人的刀下,一家老小三十余口没活下来一人。
自己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中旬了,兵部邸报中给张强定的是叛国投敌,而且是证据确凿,诛族之罪!
想到这,贾珝突然问道:“若是张孝光有问题,那他为什么没有动手?又会选择在什么时候动手?”
王斌一惊,突然勐烈地咳起嗽来。
贾珝:“怎么了?”
王斌:“前一阵伤了点风,不要紧的。”
说到这里,望了眼帐外,这才问道:“她们是如何落入漕帮手中?他们为何要千里迢迢护送她们前往杭爱山?要知道,这些人就是拿起刀枪的农民,他们没有能力消灭五百全副武装的锐士营精锐....”
说着,长长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不担心张孝光造反,因为他没有能力影响整个宣府驻军,我担心的是他会在御林军的军粮上做手脚.......”
贾珝一惊,勐地站起身,对着帐外大声喊道:“来人!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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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鲁浑河下游,一场战斗刚刚结束,双方各自退兵,这已经是瓦剌人第三次进攻了,尽管明军人数占优,但在大草原上作战,瓦剌骑兵来去如风,明军只能被动作战。这两日,双方交战了几场,各有胜负,一时处于胶着状态。
明军主力在两天前的夜间抵达了这里,此地距离和林不足四十里,然而就是这四十里地却如天堑一般将牛继宗部与王子腾部分开,并阻断了双方之间的联络,御林军的大营驻扎在一片地势较高的土丘之上,不远处是一片湖泊,不大,但却够大军饮用,为了防止瓦剌人在水中动手脚,牛继宗严令禁止从阿鲁浑河中取水。
在一座箭楼上,牛继宗正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远处的瓦剌人,自从得知朱厚泽领军南下和林之后,牛继宗便率领明军主力转道东进,可惜却遭到了瓦剌骑兵的袭扰,刚开始只有两三万瓦剌骑兵,牛继宗利用声东击西的手段一举将他们打残,可是,随着大军向和林进军,周边的瓦剌人越来越多,到现在已经有了七八万人,虽说这其中有许多手持弯刀的牧民,但依然给大军带来了压力。
牛继宗渐渐猜到了七八分,这一定是朱厚泽的计谋,为的是拖住自己,让他有足够多的时间处理鞑靼和朵颜,如果仅仅是为了对付和林的两万明军,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牛继宗已经有些后悔了,他完全低估了瓦剌人的实力,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多人马,原以为最多四五万,这就让他有点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出动骑兵攻击瓦剌人,他担心大营会突然遭到朱厚泽的主力袭击。
牛继宗左右为难,他不可能坐视着王子腾部明军被朱厚泽消灭在眼皮底下,而且,他心里很清楚,必须要走,因为大军粮道出现了问题,他们已经与宣府断了联系,接下来只能靠着存粮和劫掠来的牛羊充饥,另外,天已经降温了,大军并没有准备棉衣。
牛继宗久久眺望着阿鲁浑河方向,终于,他下定了决心,下令道:“传我的命令,一个时辰后,大军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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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司礼监少监黄锦拿着一份六百里加急的密信,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却见乾清宫的侍卫一字排开,站在大殿门口,黄锦心中一愣,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