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寻常的读物,我家表妹喜欢,就来看看能不能找到。”褚青霄随口应付道,末了还有些歉意的看向被刘屠夫抱着的刘裴,又道:“小裴,这书哥哥拿走,等过几天哥哥给你买几本新的,你好好读书,日后说不定还能修成文圣大儒,做个光宗耀祖的大官。”
刘裴是个小孩心性,听见有礼物,顿时眼前放亮,忙不迭的点头。
他身旁的刘屠夫却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太客气了。”
“你们家现在也不好过,咱们邻居这么多年,这点小忙,都是应该的。”
“而且以往吧,我这人是吝啬了些,可那不是刘裴这孩子打娘胎里出来身子骨就弱,我得从牙缝里挤出钱来给他看病。”
“但如今这病也好了,我们家的日子也好过了起来,褚公子就不必破费了。”
褚青霄闻言,这才想起上次自己离开时,刘裴也曾说起过自己病好了的事情,只是当时他刚刚被赶出自己的房子,心情不算太好,也就没有注意此事,此刻听闻,这才意识到。
刘裴从小身子骨便很虚弱,受不得一点风吹雨打,常年都得蜗居在家中,除了褚青霄偶尔会陪他,几乎就没了其他玩伴。
刘屠夫为了给儿子寻医问药,可没少被江湖骗子骗去钱财,为此在武陵城中,也落下不少笑柄。
“什么时候的事?”褚青霄惊喜问道,目光落在刘裴的身上。
见他面色红润,脸上的神色灵动,确实与以往那病恹恹的模样判若两人。
“就前些日子,城里来了个郎中,开了家医馆,我去试试运气,谁知道就三四服药的功夫,我家裴儿病就好了!”刘屠夫谈及此事,也是眉飞色舞。
多年困扰他的心病得了根治,他整个人看上去也没了往日的刻薄阴郁。
褚青霄也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他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
却听刘屠夫又道:“所以啊,褚公子你也不要放弃,你的病虽然麻烦,但一定也有医治的可能。”
“你看咱们如今的武陵城,祝大人宅心仁厚,赋税少了八成,免费的学堂也办了起来,日后还有武馆、道场……”
“咱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你的病只要好了,所有人又可以热热闹闹聚在一起,你说,这不好吗?”
褚青霄闻言一愣,他觉得刘屠夫似乎话里有话,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他抬头看向对方,却见对方的脸上挂着的是憨厚爽朗的笑容。
这让褚青霄不免为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恶意揣测,而有些羞愧。
他正要应下,可这时,一旁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那本孤城手札上的少女却忽然抬起了头。
“小裴以前得的是什么病啊?”她笑眯眯的蹲下身子,看着男孩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听爹说过什么灵脉紊乱,气血阴虚之类的……”刘裴小声应道,不知为何,从他的眉宇间隐约可以看出似乎对眼前的少女有些畏惧。
“灵脉紊乱……气血阴虚……”
“这可是先天不足之症,哪怕是在药石之道位列大虞天下三甲的青竹峰,也得调养七八年,才能勉强恢复。”
楚昭昭自言自语道,但说是自言自语,可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她的声音似乎有意提高了几分,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都听得真切。
“那那位给小裴治病的郎中怕是有了不得的本事,要不刘叔叔为我们引荐引荐,说不得也能治好我表哥的恶疾。”她这样说着,笑盈盈的看向刘屠夫,眯成一条线的眼缝中,闪烁着凌冽的光芒。
刘屠夫似乎有些慌乱:“那是个行脚郎中,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这样啊,那可有些遗憾。”楚昭昭感叹道,语气却有些古怪。
褚青霄见状,赶忙拉住了楚昭昭,有些不满她对刘家父子不知从何升起的敌意。
似乎感受到了褚青霄眼神中的愤慨,楚昭昭耸了耸肩膀,收起了再说下去的性子,将注意力再次放在了手中的手札上。
褚青霄也在这时再次与刘屠夫道谢,又对着刘裴一阵承诺,说是过些日子一定来寻他玩耍,这才与父子二人辞别,带着楚昭昭离去。
直到褚青霄二人的身影走远,方才还明亮的房门在那一刻骤然暗了下来。
刘裴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爹,刚刚那姐姐……”
“她不属于这里。”男人的声音阴沉了下来。
他伸手把男孩搂入怀中,漆黑的瞳孔被白色侵染,化作诡异的纯白色。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森白的瞳孔中却映照出温柔的光彩。
“别怕。”
“永夜自有安排。”
“爹不会再让任何人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在男人阴森的呢喃中,房间中的黑暗蔓延,不消片刻,便将父子二人包裹,然后……
融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