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舜天退学了

那个星期的星期天，舜天从他刚报名没多久的学校退学了。我到车站接他的时候，他抱着放衣服的行李袋，脚边放着一大包棉被。计程车经过市医院的时候，我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说话，他满口的黄牙，不知多少天没刷牙了。他的头发都变形了，鬓边还长了一些白头发。他说他退学了，他被那个学校给骗了：“那里的宿舍连风扇都没有，幸好不是夏天。刷牙洗脸洗衣服上厕所都要跑到很远的水池去，”我一听这，想起了二中。

“还说有技能课，可以到工厂学技术，事实什么都没有，我们每天都没课上，每天都是让我们一群学生自己在教室里面等上课，根本就没有老师，那个学校是刚开的，他妈的！被骗了！”他很生气。

我说：“当时我不是叫你来我们学校吗？我们学校不错。”

他说：“算了，我不上学了，懒了。好在我第一个去退学，后面的同学有的都不让退学了。我们在教室讨论了很久，大家都说要去退学，还有人说要去告教育局。我第一个去找班主任，说他们没有老师，没有上课，宿舍连风扇都没有，根本就是骗人的！我向他们要求退学，而且要把学费都退回来。他们不敢不答应，把钱都推给我了。”

说到这里，他恶狠狠的，又有一些得意和痛快。还好还好！他把事情解决得干脆利落。只是他真的不可能再上学了。他不喜欢画画，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当我在心里又好奇他牙齿怎么这么黄的时候，他又失落地说：

“后来我直接去厦门了。我想在那里找个包吃包住的工作，但是工厂里面都要加班，几乎整天都在上班，工资又不高。我找了好几天，每天都在网吧过夜。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一点的工作，还不如回云霄去，工资低，但是至少能住在家里。”

他已经几天没洗漱了，真该让他先去我们宿舍洗洗。但是他急着要去漳大找他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是他的高中同学，高三的时候就常常跟着他打球，他打球的时候她就在球场边看着他。舜天为人朴实随意，谦卑爱笑，很得人缘。他是个一米七多的壮汉，但是笑起来两排整齐的大牙齿，显得很可爱，可是现在它们又黄又厚，就像粘了一层橘络。

车子到了漳大，我们事先已经联系了柱子，他在门口向我们走来。我们下车也向大门走去。柱子很惊讶：“怎么突然就跑过来了？你不是去上学了吗？”我和舜天一起像柱子解释了舜天退学的全过程。柱子说：“那退学就退学了算了。走我带你们先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