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病一场
事发得有点突然。之前迟到旷课,但总是有些在学校的时候。高三头一个学期却因为我爸的关心报销了。
为赚钱而日理万机早出晚归的爸爸发现我有些不对劲。他看出了我食欲不振、无精打采。的确如此,连着不知多少时间,我没有好好地吃过饭,每天至少要吃两顿泡面,煮的不过瘾,还学会了炒。我也感觉奇怪,除了泡面,什么也不想吃。
在爸爸的要求下,哥哥带我到中医院抽血,另外检查心、肺、大脑、肠胃。老医生看了一叠厚厚的检查报告之后得出一个结论:血管性头痛、慢性胃炎。都不是绝症。
吃了一个月的药,每顿饭要吃三十多粒。没见好。我爸要求我继续检查,我无奈,说出了我的难言之隐。然后在江滨路的一个私人肛肠医院做痔疮手术。
这个医院还是我旷课在江滨路闲逛时发现的。
两个医生为我做手术,他们惊异我的痔疮居然有鹌鹑蛋那么大,大人的痔疮都没有那么大。他们一边做手术一边开玩笑,还吹嘘自己的医术高明,县里的政要人员都是在这里做的痔疮手术。最重要的是,他们这里做的手术十年内不会复发,无论是内痔还是外痔。
我复盘自己的生活习惯,认为主要是小学的时候,和小伙伴一起到村里的公共茅坑去偷偷吸烟,没有屎也硬拉,因此得了痔疮。这么说我的那些小伙伴也有痔疮才对,但是我应该是最严重,也是最早做痔疮手术的。
手术之后在医院住了一个晚上。深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疼得无法入睡,那种疼痛就像刀割似的,我哇哇直叫,只好再打个止疼针。
我哥陪我在病房里过夜。我昏昏沉沉,又晕又疼,有时睁开眼睛看看橱窗外面的江滨路。疼痛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心里倒不那么烦恼了,只是期待有人来看我。
我给舜天家打了电话,告诉他我住院了。他没注意医院名称,只听到江滨路,跑到中医院去,找不到我。
隔天给飞鸿打电话,请他帮我跟班主任请长假,编个别的病,别说我是痔疮。
黑暗中的江滨路不时驶过一些车辆,不知名的大树轻轻地摇晃着巨大的叶子。
连续一个星期,每天早上必须去医院,由一个护士换药,另一个护士打点滴。
换药的护士看看伤口说:继续挂瓶!负责打点滴的护士却皱起眉头说:他不能再打啦!
我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打点滴的那几天,每天早上还有另外几个患者来换药和打点滴,大多都是老年人。都是内痔或内外兼痔,有的则是肛瘘。听护士说,那个肛瘘的老人没有子女陪着做手术,做了手术还不注意,居然还吃香蕉,伤口一直愈合不了。肛瘘听起来很可怕,好像是整个肛门会脱落在外。
每天换好了药打好了点滴,只能回家躺着。伤口愈合之前,每天晚餐都要吃一条鳢鱼。
七天过后,看伤口愈合情况拆线。拆了线以后伤口还是很疼,起初不能坐,只能卧,慢慢地屁股才能沾着点椅子。做一次手术,只割掉痔疮的一半,差不多一个月后,手术的一边伤口好了,割另外一边。如此折腾漫长的两个月后,才终于基本完全愈合。伤口偶尔还痛,不能久坐,但是不会再老想着拉屎,屁股不会老是黏黏的,内裤也不会总是黄黄的了。
不考虑个人情感问题,生活变得轻快而又美好了许多。此时正好即将过年,云霄县城里,学生流行摆摊卖春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