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利刃出鞘 刘猛 18591 字 2022-06-06

“俺说,你没机会了。”

“怎么可能?难道我不比何晨光帅吗?再说何晨光比小唐教员小啊!难道姐弟恋吗?”宋凯飞说。李二牛说:“不是帅不帅的问题,更不是年龄的问题。俺知道,你没机会了。唐教员喜欢上何晨光了,心里不可能有别人了!”

“二牛,你怎么知道的?我还以为你是一张白纸呢!”王艳兵问他。李二牛凑过去:“俺跟你说过,俺在老家跟翠芬定亲了吧?”王艳兵点头。李二牛嘿嘿直乐:“翠芬是俺初中同学,坐在俺前面,梳个长辫子。俺小时候可淘气,天天看这长辫子在前面晃。初三那年刚过完小年,俺放炮,就把火柴带学校去了。翠芬梳着长辫子坐在俺前面,俺就……”王艳兵瞪大眼:“你干啥了?你别告诉我……”李二牛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时候小,淘气!俺就拿出火柴,把翠芬的辫子给点了!”菜鸟们都看他。

“没烧出事儿吧?!”宋凯飞问。李二牛继续说:“没有没有,就是一瞬间,‘轰’地一下子,她脑袋就成一个大火球了!俺一看不好,正好棉袄在桌上,就把她脑袋给捂上了!火一下子就熄了,就是头发都烧秃了,跟被狗啃过似的!”

“后来呢?”

“后来,翠芬只好戴个帽子来上学。俺被俺爹暴打一顿,老师给俺调了座位,到角落自己坐着。翠芬一看见俺就哭,一看见俺就哭,吓得不行……”

“那她应该恨你才对啊,怎么还愿意嫁给你呢?”宋凯飞说。

李二牛笑笑,说道:“俺初中毕业,因为家里面的原因,就出去打工了,两年没见过翠芬。后来回家过年,又看见翠芬。她又梳了个大辫子,但还是一见俺就哭,只是不像小时候哭得那么厉害……俺妹妹告诉俺,翠芬一直跟她打听俺的消息。原来,翠芬……一直在想俺……那时候俺才知道,原来恨到了极点,就会变成爱。因为恨,所以天天惦记你。惦记久了,你就在她的心里了,她就再也离不开你了。”

菜鸟们都安静地看着李二牛,李二牛一脸懵懂。菜鸟们由衷地鼓掌,李二牛紧张起来:“咋?俺又说错话了?”王艳兵竖起大拇指:“二牛,原来真正的聪明人是你!”

“俺聪明?得了吧!不说俺山炮就不错了!”李二牛憨笑。王艳兵大笑道:“你不是山炮,我们才是山炮!”这时,何晨光端着脸盆进来:“这么热闹!开联欢会呢,哥儿几个?”菜鸟们都不吭声了,看着何晨光。何晨光纳闷儿:“你们看我干吗?”宋凯飞一把抓住他的手:“快跟我握握手!”何晨光一愣一愣的:“干吗?”

“我能不能找个媳妇,让我妈高兴高兴,就指望你给我传点儿仙气了!”宋凯飞说。

“什么找媳妇?什么仙气?”何晨光听得一头雾水。徐天龙叹息:“哎!这年头啊,最可气的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啊!”何晨光甩开宋凯飞:“你们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他站在李二牛跟王艳兵中间刷牙。两个人都看他。何晨光刷着牙问:“你们俩怎么也这么怪?到底怎么了?他们说什么呢?”李二牛看他:“没,没啥!俺洗完了!”说完跑了。何晨光看王艳兵:“怎么了?”王艳兵看看他,想想:“我也洗完了!”也跑了。

何晨光看大家,看谁谁跑,最后只剩下他自己孤零零一个。外面的走廊一片笑声,何晨光刷牙:“神经病吗不是?这帮人!”

军区机关的宿舍楼里,灯光点点,穿着睡衣的唐心怡坐在沙发上发呆。笔记本电脑开着,屏幕上是何晨光阳光般的笑脸。唐心怡入神地看着:“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可以打倒我,只有你。”一滴眼泪慢慢地落下来。

7

红细胞训练基地操场,队员们正在进行格斗训练。范天雷坐在太阳伞下,戴着墨镜喝啤酒。陈善明一愣,慢慢站起来。“看什么呢?”范天雷一转脸,唐心怡远远走来。陈善明嘟囔道:“今天没有她的课啊!”范天雷回过头,喝了一口啤酒:“不是来找你的。”

“我知道,那她是来找谁的呢?”

“她会说,‘谁都不找,随便来看看’。”范天雷继续喝着啤酒。陈善明纳闷儿。范天雷笑笑,没说话。唐心怡走过来:“参谋长好,陈教官好!”

范天雷起身:“怎么今天跑来了?你的课不是在明天吗?来找谁啊?”

“啊,参谋长,谁都不找,随便来看看。”

陈善明看范天雷,范天雷笑笑,说道:“不管是随便来,还是特意来,红细胞基地永远对你敞开大门。”唐心怡敬礼:“谢谢参谋长。”

“坐。你是我们的特聘教员嘛!自己人,不说见外话!”范天雷笑着说。陈善明给唐心怡打开一张折叠椅,唐心怡道谢,坐下。范天雷看看陈善明:“那什么,你去,叫他们集合。”

“这刚开始半个小时!”

“叫你去,你就去!废话怎么那么多?”范天雷瞪了他一眼。“是!”陈善明转身去了。

那边,陈善明已经招呼菜鸟们集合了。菜鸟们都看见了唐心怡,又不约而同都看着何晨光。何晨光纳闷儿地看看大家,又看看唐心怡。唐心怡赶紧错开眼,范天雷视而不见。陈善明吹哨子:“都傻站着干什么?!列队!”菜鸟们赶紧集合。唐心怡若有所思,眼神飘过去。目光相撞,唐心怡赶紧躲开。何晨光好似明白了,想着什么。范天雷一挥手,陈善明跑过来:“五号?”

“今天都有什么科目?”

“格斗基础。”

“改为城市反恐应用射击。”

“嗯?上周不是刚练过?”

范天雷抬眼。“是!”陈善明转身去了。范天雷着唐心怡:“小唐主任,城市反恐应用射击你应该熟悉,今天你给他们授课。”唐心怡愣了一下:“我?你的这些部下,应该都是反恐应用射击的高手啊!”

“不一样,他们习惯从兵的角度去思考。”

唐心怡苦笑道:“我明白参谋长的意思了—要我从匪的角度去教学。”

“思维要全面嘛!你要不要去准备一下?”

“好的,正好我车上带着衣服。”

“嗯,小唐主任!”范天雷叫道。唐心怡回头:“参谋长,有什么吩咐?”

“我们特种部队虽然带着诡秘的色彩,但那是在行动开始以前。一旦确定目标,那就要简单直接,行动果断!优柔寡断要不得,不仅害自己,也害别人!”唐心怡一愣。

范天雷笑笑,说道:“可能我话说多了。你去吧,小唐主任。”唐心怡想想:“我明白了,参谋长,谢谢你。”敬礼离去。

红细胞基地宿舍前,菜鸟们列队立正。陈善明站在队前:“今天的科目有变化,改为城市应用反恐行动!去穿装备,领武器!十五分钟后在城市反恐场地集合!”

“是!”

“解散!”

“杀!”菜鸟们一哄而散,往回狂奔。

宿舍里,菜鸟们匆忙地换上07通用迷彩的战术背心。何晨光快速地换衣服,好像有心事。徐天龙换好衣服,催促着:“快快!时间要到了!”大家匆忙出去。

城市反恐场地,全副武装的菜鸟们整齐地列队。范天雷站在他们面前,唐心怡换了07迷彩服。菜鸟们都看何晨光,何晨光目不斜视。范天雷看着队列:“今天我们临时改一下科目,是因为—”

“五号,这里是狼穴。收到请回话。完毕。”

范天雷拿起别在腰里的电台:“收到,请讲。完毕。”

“立即挑选一个最好的小组,到旅部来,有紧急任务。完毕。”

“收到。完毕。”—大家都目瞪口呆。范天雷看看队列:“得,训练搞不了了,我得去干活了。”何晨光吼道:“报告!”

“讲。”

“报告!我们就是最好的!”

范天雷一愣,唐心怡也一愣。范天雷笑笑,说道:“怎么着?烈狗崽子拴不住了?嗷嗷叫了?你们都这样想的吗?”菜鸟们怒吼:“对!我们就是最好的!”

“想出去耍耍了?”范天雷看大家,“好!我喜欢你们这种精神!不过你们还没出师,我不能带你们去。这可是真枪实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人就没了。”

“报告!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为国捐躯!”何晨光吼道。范天雷看看他:“他准备好了,你们准备好了吗?”菜鸟们怒吼:“时刻准备着!”

“好!很好!非常好!你们这十个小伙子,论本事不是最大的,但是论精神,你们是最勇敢的!俗话说得好,无知者无畏!因为你们不知道生死是怎么回事,所以现在你们才这样喊!当你们知道子弹穿过脑袋你们就没命了的时候,你们就不会这么喊了!都给我带回吧。”

“是!苗狼,带回!”

“报告!”何晨光立正,“我们恳求您,批准我们参战!”菜鸟们怒视范天雷,都是杀气冲天。范天雷看看唐心怡,看看陈善明:“好吧!就带你们去见识见识,开开眼界!上车!”

“是!上车!”陈善明一声令下,菜鸟们提着武器上了两辆猛士车。唐心怡和何晨光对视着,范天雷笑笑,说道:“你也去吧。”唐心怡道:“我?”

“对,我这帮小家伙都没战斗经验,有些事靠我一个做不来。怎么,你不敢?”范天雷笑着说。唐心怡道:“笑话!参谋长,我有什么不敢的?”

“走吧!上我的车,车上说。”两个人上了一辆越野车,风驰电掣地去了。

8

作战简报室里,菜鸟们坐在桌子后面。范天雷带着唐心怡进来了,大家都纳闷儿。

“起立!”范天雷一声吼,菜鸟们唰地起立。旅长何志军走进来:“都坐下吧。”菜鸟们坐下。何志军看了一眼:“嗯?参谋长,怎么都是新训队员?我不是要你叫最好的人吗?”范天雷立正:“是,他们就是最好的。”何志军有点蒙,左右看看:“你得知道这事儿的严肃性,不是让你去练兵的。任务失败,你要上军事法庭的。”

“是,我明白。”范天雷啪地立正,“一号,他们就是最好的!”

“好吧。既然你负责这次行动,我相信你的判断。”何志军转头看见唐心怡也在,“小唐主任在这里干什么?”

唐心怡起立:“报告!旅长同志,参谋长同志希望我能参加这次行动。我已经向军区首长汇报,并且获得批准。”何志军点点头:“好吧,都不是外人,坐下吧。”

何志军看着大家:“同志们,刚刚接到总部紧急命令,某国际恐怖组织的头目即将进入我境内。警方情报表示,该组织很可能在我境内展开恐怖活动。打击恐怖活动,是解放军义不容辞的责任,更是我们特战旅的本职工作。有关部门启动了联动反恐紧急预案,我们就是这个预案的组成部分。”投影幕上出现了一个光头壮汉。“他的绰号叫章鱼,本名不详,国籍不详,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亚洲黑色特别行动小组组长,与国外许多恐怖组织头目有密切的联系。曾经在境外组织对我游客与外派人员的恐怖活动,被我公安机关与国际刑警组织联合追捕多年,血债累累,罪恶多端。情报显示,他将在明天搭乘航班从沧海市入境,现在还不清楚他要组织什么恐怖活动。这是沧海市地图。沧海市的地形地貌非常复杂,市区一面临海,三面环山。情报部门判断,章鱼已经在沧海市附近建立了据点,安插了内线,并且派遣了大批恐怖分子入境。我们的任务,就是配合公安机关对章鱼进行跟踪侦察,发现其巢穴以后,实施突击行动,一举捣毁这个恐怖组织在我境内的秘密巢穴!”菜鸟们聚精会神地听着。“章鱼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组织恐怖活动多年,纵横多国却毫发无损。他的部下,相当一部分是外军特种部队退役的老兵,并且持有精良的武器装备。也就是说,这会是一场真正的战斗!我相信,你们能够完成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具体行动由参谋长布置。你们都是新人,要记住一切行动听指挥!士兵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大家站起来,怒吼。何志军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行动代号—黑拳!从代号就应该明白,这是一次高度保密的黑箱行动,希望你们铭记保密纪律!我的话完了!”大家敬礼。何志军还礼,转身出去了。

“全军区六十五名种子选手,现在就剩下你们十个人,我相信你们确实是最好的。你们各有特长,受训多日,更多的话不需要我说了。人人都怕死,这不可耻。有想退出的吗?”范天雷看着大家。没人吭声。“出了这个门,再腿软就要执行战场纪律了。所以你们都要想好,到时候不要怪我不留情面。最后问一次,有退出的吗?十秒钟考虑。”

菜鸟们呼吸急促,都不吭声。李二牛满脸是汗,突然喊:“报告!”

“你要退出?”范天雷脸色铁青,“站到门外去吧。”

“不是。俺是想问……可以给俺媳妇打个电话吗?”

范天雷笑笑,说道:“可以,但是不该说的,不要说。还有问题吗?”

“没……没了!”李二牛有些紧张。范天雷抬手看表:“时间到了。士兵们,我们的荣誉是什么?!”菜鸟们怒吼:“忠诚!”

9

红细胞基地,菜鸟们排队站在办公室外,轮流着打电话,没有王艳兵的身影。宿舍里,王艳兵从背囊中取出奶奶的相框,小心翼翼地擦擦,放在自己的床头。“奶奶,从小您就教育我,不管长大以后是穷还是富,都要做个好人。您说咱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好人,爸爸小时候也很懂事,学习也好,还考上了警校,不知道长大了怎么变了……您相信爸爸会回家的,可是他一直没回来……”王艳兵的眼泪下来了,“我答应过您,长大以后要找到爸爸,把他带到您的面前……可是现在,我怕我不能实现这个誓言了。奶奶,说不定,我要去和您作伴了……在这以前,请让孙子给您敬个军礼!”王艳兵立正敬礼,泪如雨下。他想了想,颤抖着手从背囊里取出另外一张照片—一个穿着旧式橄榄绿警服的年轻人,英气勃发。

王艳兵苦笑,把照片放在奶奶相框的旁边:“爸,虽然我恨你,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爸爸。你为什么放着警察不做,去做贼啊?为什么你要丢下我,丢下奶奶,丢下妈妈……爸,没有你,我真的好难受……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被人欺负啊……爸……没爸爸的小孩,我怎么过的啊……”王艳兵终于哭了出来。走廊里,何晨光在外面听着,没有进去,默默地站着。宿舍里,王艳兵泣不成声:“我恨你,可是我也想你……爸爸……你回家吧……爸爸……不要丢下我……”王艳兵趴在床上号啕大哭。屋外,何晨光含泪忍住。王艳兵趴在床边泣不成声,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想哭,就哭出来吧。”何晨光拍拍他的肩膀。王艳兵压抑多年的情感终于爆发出来,何晨光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爸爸……是警察?”何晨光默默地注视着照片。王艳兵笑笑,比哭还难看:“曾经是……后来做了贼。谁也没想到他会去做贼。我奶奶一直把我爸爸当成我们家的骄傲,我也是……他曾经是一个好警察,真的是好警察!他还立过功,二等功!他还跳水救人,上过报纸……可是,他后来变了……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这样做……”

“父辈的事情,我们都搞不懂。”

“他被判刑以后,你知道我和奶奶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可以想到。”何晨光看着他。王艳兵摇头说:“你想不到……一个警察的儿子,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父亲、母亲、尊严、童年……人生一下子从彩色变成了黑色。如果我不当兵,也许现在跟他一样,已经被判刑了。”何晨光看他:“你现在是军人了。”

“是,我很感谢部队,我在这里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我愿意为军队奉献一切,包括我的生命!”王艳兵哭泣着说。何晨光道:“生命只有一次,每个人都会失去。如果真的要在年轻的时候失去,我们就让生命失去得有意义!”

“嗯!谢谢你,何晨光……你们都去打电话,我却不知道打给谁,我没有亲人了……”王艳兵看着他说。何晨光认真地说:“我们就是你的亲人!”

何晨光举起右手。王艳兵看着,颤巍巍地举起右手,两个人握在一起。何晨光点点头:“兄弟!”王艳兵的眼泪慢慢流下,点头:“兄弟!”

10

办公室里,李二牛握着电话抹眼泪:“翠芬,俺跟你说,这次俺要是回不来,你赶紧找个人,知道不?”翠芬穿着饭店服务员的制服站在前台:“你说的啥话?二牛,你咋了?你不是在当兵吗?咋又要死要活的?”

“没啥……部队有点事儿……”

“你这是干啥啊?是不是打仗了?”翠芬一脸着急。李二牛连忙说:“没有没有。演习知道不?就是俺小时候玩的打仗游戏!只是这次不是用木头枪,是用真的枪!”

“那玩打仗游戏咋还有啥回来回不来的呢?”

“部队的事儿,很难说。你想想,车祸还可能死人呢,何况好几万人动枪动炮的?翠芬,俺跟你说的是真的,要是这次俺去了回不来,你就—”

“胡说八道!俺跟你说,李二牛!俺胡翠芬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烧俺的头发,这笔账还没算呢!你不能死!你得给俺活着回来,知道不?!”

李二牛哭着:“知道……”翠芬也哭了:“二牛,你不会有事的!俺……俺还等着跟你算账呢!你欠着俺的,这辈子你就得给俺当牛做马!你得偿还俺!你给俺记着……不许死!你是俺的,你不许死!你……你不许死……”

“翠芬,俺知道,但是俺要是真的……你赶紧再找个人……”

“胡说!俺生是你李二牛的人,死是你李二牛的鬼……你要是死了,俺去伺候你爹娘,俺守寡一辈子……俺……不会跟别人的,俺等你……”翠芬挂了电话,泪如雨下。

老板张丽娜在前面看着她,翠芬擦着眼泪:“不好意思啊,老板……俺……”张丽娜一声叹息:“你对象是当兵的吧?我爸也当过兵,上过前线。我也是军人子弟,在部队大院长大的,这点事儿我明白。你今天休息吧,别上班了。”翠芬说:“老板,俺没事,俺没事!您别开除俺……”张丽娜苦笑道:“别说傻话,照发你工资,也算我这个军人子弟给部队做点儿贡献吧。你休息几天吧,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翠芬感动道:“老板,俺……”张丽娜说:“别太难过了,部队演习是常有的事儿。他是新兵吧?紧张过度了。哪儿那么容易就捞到死亡指标啊?回去休息吧,翠芬。”翠芬擦泪,鞠躬:“谢谢老板!不过俺不休息了,俺好了!俺家二牛从小就胆小,他也是听风就是雨!您给俺发工资,俺不能休息!俺去干活了!”说完跑了。张丽娜看着她的背影,笑笑,说道:“这孩子,真朴实!领班!”一个穿深色制服的女孩儿走过来。张丽娜说:“把翠芬提为领班,以后你多带带她!工资按照领班的标准发,明白吗?”女孩儿迟疑道:“是,老板!那我……”张丽娜说:“湖南路开了一家分店,下个月你去当大堂经理。”领班笑了:“谢谢老板!”

11

机场上,直8B直升机的螺旋桨刮着飓风轰鸣着。背着大背囊,手持各种武器的菜鸟们肃立。他们每个人都携带了不少于两把长枪,还有手枪和微声冲锋枪,武装到了牙齿,携带了所有可能使用的武器装备。陈善明站在他们跟前,苗狼在整队。一辆猎豹开来,范天雷跟唐心怡跳下车,看着他们。陈善明上前:“报告!参谋长同志,红细胞特训班集合完毕,请您指示!”范天雷看着队员们:“不说那些废话了,是英雄是软蛋,战场上比比看!出发!”

“是!出发!”陈善明令下。范天雷一声喊:“何晨光!”何晨光跑步过来:“到!”

唐心怡看着何晨光。范天雷从车上拿出那把裹着迷彩枪衣的狙击步枪:“这个交给你。”何晨光接过,一把揭开枪衣—一把保养得非常好的85狙击步枪,但没装瞄准镜。

“你父亲的枪。”范天雷看着他。何晨光持枪,敬礼:“谢谢参谋长!”

范天雷还礼:“希望你能继承你父亲的遗志,成为一名优秀的中国军人!”

何晨光从背囊中取出那个盒子,打开—染血的瞄准镜露出来。何晨光把瞄准镜安在枪上。“哗啦!”瞄准镜在滑轨上装好,旋上按钮。何晨光大吼:“我会的!”范天雷说:“去吧。”何晨光看了唐心怡一眼,一转身,上了直升机。唐心怡问:“他父亲是谁?”

“我们的烈士,也是我的老排长,牺牲的时候是特战旅的作训参谋。”范天雷神色阴郁。唐心怡一下呆住了。“多了解了解,有好处。我们走吧。”范天雷从车上拿下大包小包,长枪短枪,上了直升机。机舱里,菜鸟们坐成两排。看见范天雷跟唐心怡上来,菜鸟们立刻往后闪—把何晨光闪了出来。何晨光左右看看,也急忙起身往后闪。王艳兵看他:“你往我这儿凑什么啊?那么大地方呢!”

“那你躲什么啊?都往这儿挤!”

“俺们这儿有事,对你保密,你赶紧过去!多挤啊!”李二牛说。何晨光无奈,又坐回去。范天雷看看,面无表情:“你坐这儿吧。”唐心怡跟何晨光坐在一起,后面的菜鸟们立即看着他们俩。何晨光坐着,很尴尬。陈善明有点儿晕,范天雷看了他一眼,立即闭目养神。苗狼本来还左看右看,此刻也立即闭上眼。范天雷笑笑,说道:“都睡觉,到地方再醒。”菜鸟们立即闭眼,动作整齐划一。何晨光跟唐心怡挨着坐,却都不敢看对方。飞行员看看,握住操纵杆,直升机轰鸣着拔地而起。

直升机一倾斜,机舱里的人东倒西歪。唐心怡没坐住,一下倒在何晨光身上,何晨光急忙扶住,两个人目光对视。何晨光扶着唐心怡:“小心点。”唐心怡没说话。何晨光扶她坐正了,松开手。其他人都在闭目养神,李二牛还夸张地打起呼噜。王艳兵没睁眼,咬着牙:“你都要把我耳膜震破了!”李二牛闭着眼:“不打呼噜哪里像睡着了?”说完声音更大了。

“真服了你了!”王艳兵侧头继续睡。对面两人都愣坐着,看着前面。王艳兵眯缝着眼观察:“没动静啊!这笨蛋!”李二牛说:“急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睡觉,别吓坏他俩!”

直升机在空中飞翔,机舱里,大家都在闭目养神。何晨光正襟危坐,唐心怡心神不定,两人的手都放在座位上。直升机又一个颠簸,所有人都没醒。两只手碰在了一起,何晨光的手急忙躲,被唐心怡抓住。何晨光一惊,看着唐心怡,唐心怡也看着他。何晨光一挣,没挣开,却放弃了。唐心怡紧紧地握住何晨光的手,看着他,眼神火辣辣的。何晨光的手心开始冒汗。王艳兵眯缝着眼,跟猫头鹰似的睁开一只,猛推李二牛:“哎哎!抓住手了!”李二牛没动,张着嘴,流着哈喇子,呼呼大睡。范天雷眯缝眼,嘘了一声。王艳兵会意,急忙闭眼,继续装睡。两只手紧紧地抓在一起。唐心怡不说话,有些羞涩。何晨光注视着她,也说不出话。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陈善明在直升机后面顶顶帽子,露出眼:“哎!这年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唐心怡和何晨光默默地坐着,一语不发,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直升机在空中飞翔。前方,已经可以看见蓝色的海岸线了。

沧海市国际机场,一架国际航班在跑道上缓缓降落。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进出关的乘客们拖着箱子急步走着,墙壁上的摄像头不时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