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不吭声，看着高中队，高中队瞪他一眼：“一说你眼一瞪，还不服气？不服什么？”

小庄低下眼。

“下面开始总结这次营救人质的行动……”

6

山间公路上，一辆长途客车歪歪扭扭地行驶着。穿着陆军常服的小影抱着生日蛋糕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一脸期待地看着窗外。

客车停下，小影抱着蛋糕小心地下车。她戴上了手里的军帽，提着蛋糕背着军挎走向公路边的山路。

远处的山头，两团灌木丛微微动了一下。观察手拿起85激光测距仪：“山鹰，有情况！”

观察手对着耳麦：“狼穴，1号哨位报告，不明身份女兵出现，正在接近我部禁区。请指示，我们如何处置？完毕。”

无线电里的声音传来：“不明身份女兵？明确一下。完毕。”

“是个陆军列兵，穿着常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要我们去抓获她吗？完毕。”

“山鹰小组，你们继续监视，巡逻队会过去。完毕。”

“收到。完毕。”观察手拿着激光测距仪观察着，喃喃自语，“看来她走了不少路，那皮鞋够她受的……从最近的长途车站到这儿，得有15公里了……”他的视线里，小影在路边一块白色的大牌子下停了下来，牌子上四个大字：军事禁区。

小影左右看看，没有人。她舔舔嘴唇，急得想哭：“有人吗？有人吗？”

没人回答。

小影的眼泪下来了，她还是不敢进去，在牌子下抹泪：“走了半天，怎么就到了禁区呢？”

两辆敞篷越野车高速开来，车上坐满了全副武装的特种兵。越野车在禁区里停下，第一辆车上的特种兵们飞身下车展开警戒线。

小影擦擦眼泪：“班长，请问你们是狼牙特种大队的吗？”

带队班长面无表情地说：“前方严禁进入，请你原路返回！”

小影急了：“你自己看看，我还怎么原路返回啊？这路都把我走废了！我问你们是狼牙特种大队的吗？”带队班长嗫嚅一会儿：“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你是哪个单位的？”

“军区总院的！”

“士兵证带了吗？”

“带了。”小影拿出士兵证。

带队班长接过来仔细看看，又仔细看看小影：“你来找谁？”

“小庄！”

带队班长皱眉：“小庄？”他转向身边的兵们，“你们认识吗？”

兵们都摇头。

小影着急地说：“他是今年进特种大队的，是个列兵！”

带队班长眨巴眨巴眼：“特种大队来列兵了？”

一个兵想起来了：“哦，我有印象！他在026后勤仓库！”

小影张大了嘴：“啊？他去仓库了？”

带队班长看着那个兵：“真的假的？列兵？入选特种大队，还去了026仓库？”

“真的！上次他们仓库跟三连踢球，那个列兵踢前锋！三连老乡说的，踢得很生猛！”

小影气不打一处来：“哼，还跟我吹牛来特种部队当特种兵！没想到去仓库当保管员！”

带队班长笑笑，也不解释：“你是不是迷路了？”

小影看他：“什么意思啊？我迷路了？”

“对啊，你迷路了，闯到这里了。我要带你去大队部进行询问。明白了？”

“你们凭什么询问我？我又不是间谍！”

一个兵说：“哎呀！就是带你去大队部！”

小影眨巴眨巴眼：“你们带我去？”

带队班长笑笑：“猎豹，你带队继续步行巡逻，我带她去大队部！”

一个兵立正：“是！”

带队班长上车，看小影：“上来啊！”

小影看看他：“谢……谢啊……”

两人来到警通连驻地门口。带队班长说：“到了，你在值班室等着，我去给你找你那对象！今天上午该是大队共同科目，体能强化训练，他就在后面体能训练场。”

小影看过去，视线里一片兵楼，隐约有杀声和喊声传来。

“走吧，你去值班室。我跟那个兵打个招呼，你就在这儿等。如果有机会，我把他带来。”

“谢谢班长。”

他带着抱着蛋糕的小影走进值班室。

值班室里，一排监视器，可以看见各个训练场的情况，包括体能训练场。

值班员起立敬礼：“黑豹！一切正常！”

带队班长还礼：“坐下。”

“是！”值班员坐下。

带队班长对小影说：“你就在这儿坐着等吧。”

值班员看小影，小影对他笑笑：“班长好！”

值班员笑：“你对象是哪个连的？”

小影泄气了：“是什么026仓库的保管员。”

值班员一下子转身站起来，瞪大眼看小影。小影纳闷儿地看他：“这样看我干吗？我跟保管员谈对象，也犯不上这么奇怪吧？”

值班员眨巴眨巴眼：“没事，没事。”他又坐下了，但是态度变得恭敬了。

7

体能训练场。特种部队的各个单位都在做体能强化训练，026后勤仓库在泥潭练习格斗，A组和B组都在里面闹腾。

小庄浑身泥泞，怒吼一声：“杀——”冲向对面的马达。

高中队在岸上跨立注视着：“狠！再狠点！”

观礼台上，站着大队长。他拿着望远镜观察各个单位的训练，显得心情很好：“妈的！这才有点特种部队的意思！”

值班室里，小影坐着无聊：“班长，我出去透透气行不？这里太闷了，都是机器设备，热得很。”

“去吧，别乱跑啊！”

小影笑：“嗯！”她转身出去了。

警通连门外，一个特种部队的地图挂在墙上。小影出来，拿着军帽扇风，她好奇地看着：“俱乐部……战术训练场……狙击训练场……这是体能训练场……”

她眨巴眨巴眼，转身，走向楼后的草坪。

越野车高速开来，黑豹心有余悸长出一口气：“完了完了！何大队在，这次她来得真是时候！”

黑豹下车，进门：“人呢？”

“在外面啊。”值班员说。

黑豹出门看看，转脸一看地图：“完了！”他一下子苦了脸。

体能训练场上，特种兵们仍在训练着。整个训练场杀声震天，气势如虹。

咔吧，咔吧，咔吧……

特种兵们的声音慢慢弱下来，都看往一个方向。

现场安静下来，一点声音也没有了。特种兵们都诧异地看着。

远处一个女兵，一步三摇地从训练场中间的水泥路走过来。

特种兵们都呆住了，傻傻看着。

女兵在两侧彪悍的特战队员的注视中，泰然自若地走着。

战士们都睁大了眼。小庄从泥潭里抬起头，呆住了。

小影戴着绿色的大檐帽，穿浅绿色的军装、深绿色的裤子，挂着列兵军衔，婷婷玉立。

观礼台上的何大队皱起眉头，随手一点，一个警卫员向小影跑步过去。

小影站住了，伸手挡住太阳。警卫员立正敬礼：“同志！请问你是哪个单位的？”

小影还礼：“班长，我是军区总医院的。”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找人。”说着，她还左顾右盼。

小庄趴在泥潭里更傻眼了，一颗心怦怦地跳着。

老炮也傻眼了：“坏了坏了，你对象……怎么跑这儿来了？”

警卫员回头看看何志军，何志军挥挥手。警卫员转脸对小影说：“同志，我们大队长请你过去。”

小影大大方方走过去，举手敬礼：“报告，上校同志！您找我？”

小庄在泥潭里面更傻了。

何志军目光严厉地看着她：“哪个单位的？怎么进来的？你找谁？”

小影不卑不亢地说：“报告！我是军区总医院的。我走错路，到了禁区，被你们的巡逻队带进来了。我来找小庄，他是你们什么026后勤仓库的保管员。”

何志军的黑脸松了一下：“军区总医院？好几十里地呢！几点出来的？怎么来的？”

“早起5点不到就出来了，先坐长途车，再走山路！摸来摸去摸到你们山上的禁区了，就被带进来了……上校同志，报告完毕。”

何志军看看她，抬眼看孤狼突击队那边：“你，过来！”

高中队立即跑步过去，立正敬礼：“大队长！”

“去！把小庄叫过来！”

高中队跑步到小庄身边：“你，出来！”

小庄爬起身，满脸泥浆：“高中队，我……”

“你什么你？走啊！”

小庄跟着高中队走到台子下，傻站着，连立正、敬礼都忘记了。

小影看着眼前满身泥浆的小庄哈哈大笑，整个操场都是她的笑声。

何志军笑了。

小庄傻乐：“嘿嘿，嘿嘿。”

操场上几百个士兵都笑了，是部队战士那种特有的憨笑。

小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捂着肚子：“哎呀！真成泥猴了，笑死我了！”

何志军问：“高中队，你们026仓库的那些保管员今天什么科目？”

“格斗基础！”

“小庄的成绩怎么样？”

“良好！”

“我准他一天假，你有意见没有？”

高中队毫不含糊地答：“没有！”

何志军指着小庄：“去！把你那身泥巴给我洗洗！然后跟你这个女——你这个女兵同志，你陪她玩一天，晚饭前归队！”

小庄傻站着，不敢动弹。

何志军眼睛一瞪：“还不快去？”

小庄急忙立正：“是！”

小影敬礼：“谢谢大队长，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让他早日离开仓库，进入作战连队！做一个真正的特种兵！”

何志军这次忍不住了，哈哈大笑。满操场的特种兵也都笑了。

8

小庄和小影走着。小庄指指盒子：“你抱的这是什么啊？”

小影神秘地笑笑：“不告诉你！猜猜看？”

小庄摇头：“我猜不出来。来特种大队才三个月，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些军事动作，技术数据。”

小影一噘嘴：“真是个榆木疙瘩！哎！这周围没你们人吧？”

小庄来回看看：“我还真不知道，没在这儿训练过。”

“走，去那边吧。”

两人走向另一个方向。

小溪边，蓝天白云，树林翠绿，草坪如毯。

小影走过来：“这肯定没人了吧？”

小庄左右看看：“没有，这里出了训练区范围了。”

小影艰难地脱掉袜子，露出磨出血泡的脚。

小影把双脚放入小溪，疼得皱眉，她身体往后一倒，闭上了眼睛：“真舒服啊！要是热水就好了……”

小庄看着那双脚，白嫩的脚在水里，水带着微微的血丝流走。小庄默默看着：“小影……”

“干吗？仓库保管员？”小影闭着眼在享受。

小庄蹲下：“你走了多远？”

“哼！要早知道你这么不争气，我就不来了！你怎么跑到仓库去了？是不是不好好训练了？又闹事了？”

“工作需要……”

小影睁开眼坐起来：“算了！知道你就没出息，你也就养养猪、看看仓库得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来吗？”

“那还用问，想我了呗！”

小影白了他一眼：“美得你！鬼才想你呢！闭上眼睛！”

小庄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小影撕开牛皮包装纸，从纸盒里拿出生日蛋糕，然后划根火柴点蜡烛。

“你睁开眼睛。”

小庄睁开眼睛，眼前赫然是个心形的生日蛋糕。小庄傻看着：“今天你生日啊？”

“什么啊？猪头！是你生日！你十八了！”

小庄鼻头一酸：“哟……我都忘了……”

“行了行了，别流你的鳄鱼泪了！你许个愿吧！”

小庄闭上眼睛，双手交叉许愿，泪水滑了下来。

“你许什么愿？说给我听听。”

小庄睁开眼：“我不说，这是心底的愿望。”

“不行！我一定要知道！”

小庄看着小影的眼睛：“这辈子除了小影，我谁都不娶！”

小影一怔，呆了一会儿，拿起蛋糕糊在小庄脸上：“看你美的！谁要嫁你啊！”

“你敢糊我！”小庄作势要还击，小影光着脚，转身就跑，两人在草坪上追逐打闹。

两人疯闹了一阵，闹够了，才又在小溪边坐下来。

小影靠在小庄的怀里。小庄拿出那朵风干的野兰花。小影看着野兰花：“这什么花儿啊？难看死了！都要干了！”

小庄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小影闻闻：“哟！香还是挺香的！这花儿干了还这么香啊？真少见！”

小庄嘿嘿笑着。

小影在小庄怀里闭着眼：“其实你当保管员挺好的，没危险。那我就真的放心了。”

小庄笑笑，抱紧了怀里的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