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悦可在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办。这时,房门轻轻开了,毒蝎寒着脸站在门口。王悦可一下子呆住了……
5
公路上,停着一辆破旧的皮卡。帅克从兜里掏出一根细铁丝,插进锁眼捣鼓了几下,车门就开了。帅克从车里扒拉出一件外套,套在了空降迷彩服外。上车,拉出汽车线,两根线哧哧闪着火花,帅克一踩油门儿,皮卡在公路上疾驰而去。AK从山上跑下来,看着车去的方向,拔腿狂追。
一条僻静的街道外,皮卡开过来,停在了街边。帅克警觉地观察着四周,没什么动静。AK从远处狂奔而来,哈着舌头,隐蔽到街角暗处,关切地看着那边的帅克的车。
6
坐在酒吧角落里的帅克抽了一口烟,在喧闹当中保持着他的冷峻。但是歌声已经在撞击着他不为人知的内心,眼泪和着汗水从他的脸上滑落,他闭上眼睛在音乐中无声地流着泪。酒吧门口,王悦可慢慢地走过去,帅克抬眼看她,两个人都是久久的沉默。酒吧昏暗的烛光映着王悦可煞白的脸,让她看起来越发楚楚可怜。
王悦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帅克的脸庞。她抚摸得是那样仔细,又是那样认真,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痛楚。她似乎就是要用自己的这双手,把帅克的样子、帅克的声音,都用一种属于自己的方式复制下来,藏进自己永恒的记忆中一般。帅克注视着她,轻声说:“可可,我想带你回家。”
王悦可一下子哭出声来,肩膀抽搐着。帅克默默无言,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王悦可的眼泪犹如汪洋大海,她翕动着嘴唇终于无声地说出了那个名字:“帅克……”
酒吧的玻璃窗上,AK扒拉在窗户上,伸着狗头往里看着。王悦可和帅克面对面坐着,王悦可失声痛哭着:“对不起,帅克……真的对不起……”帅克摇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本意。我知道,你的内心深处还是善良的。不管经过什么样的风雨,不管你曾经遭遇过什么,做过什么,你都是被迫的。可可,我今天来,只是想带你回家,摆脱这一切噩梦。”
“你不懂,你不懂!帅克,我摆脱不掉的!他们是摆脱不掉的!他们的力量太强大了,他们是不可能战胜的!”王悦可哭得更厉害了。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空降兵,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帅克看着她,“跟我回家,可可!”
王悦可哭着说:“帅克,帅克!我真的很想跟你回家,可是我走不掉!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我会杀了他们!”
“对不起,帅克!我……”王悦可哭着抽出自己的手,“你走!你快走!你快走啊,帅克!”
帅克紧紧抓着她的双手:“我来,就是要带你回家的!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王悦可流着眼泪挣扎着:“别说了!你快走!你马上离开这儿!你快走啊!”
突然,一根绳索从后面套过来,直接勒住了帅克的脖子。趴在窗户外的AK一下子呆住了,对着玻璃窗狂吠着。帅克被勒住脖子,一下子带倒在地。王悦可起身哭喊着,被一个蒙面人用枪口抵住脑袋,死死地按在了桌子上。AK在酒吧外狂吠着,左右看看,哧溜下去跑去门口方向。
帅克手抠着绳索拼命挣扎着,又有两个蒙面人冲过来,按住了他。帅克依旧在挣扎,他脸色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蒙面人拿起一支针管,利索地扎在他的脖子上——他的眼就渐渐地直了,变得迷离起来,也放弃了反抗。王悦可被死死地按在桌子上,哭喊着:“帅克!帅克!是我害了你啊!帅克!”
帅克头一歪,就晕过去了。
门口,AK狂吠着,一个蒙面人手持消音器手枪,走到了门口。AK愣住了——枪口正对着自己,砰!蒙面人扣动扳机,AK噌地就跳到侧翼,子弹打在了地上。AK一路狂奔,弹着点追着它跑。另一个蒙面人跑出来,端着无声微冲开始射击。噗噗噗……AK快速逃离,一声惨叫,它在地上一个滚翻倒下了。
这时,帅克被两个蒙面人抬着走出酒吧,头上罩着黑口袋,上了旁边停着的一辆面包车。黑暗里,AK舌头耷拉在外面,背上的伤口在不断地流血。面包车急驰而去,AK一个闪身站起来,朝着车队去的方向开始狂奔……
面包车里,王悦可被约束带捆着,她哭着看着帅克,一把枪死死地顶着她的太阳穴。
7
面包车停在一个农场门口,铁门打开,很快又被关上。少顷,AK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累瘫在距离铁门几米的路边。休息了几秒钟,AK又坚持着起身,继续往前跑。面包车队开到一幢别墅前,蒙着黑布袋的帅克被扛下车。王悦可也被带下车,被蒙面人拖拽着进去。
酒窖里,帅克坐在椅子上,双手被反铐着。强光下,他仍然昏迷着,满脸都是汗。
没多久,帅克微微睁开眼,很快,又晕了过去。
8
女兵宿舍里,林小鹿趴在床上,突然,她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为什么她的心隐隐有点儿疼呢?林小鹿一下子弹起来,二话不说就冲出去。她狂奔着冲到帅克的宿舍门口,大喊:“帅克!帅克!”
没人答应。
安迎战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什么情况?”陈东西也醒了:“是林小鹿?”卞小飞起身看下铺——空的,AK也不在。林小鹿在外面疯狂敲门,三个兵翻身起来穿衣服。
“怎么了?大晚上的?”安迎战打开门问道。林小鹿心急如焚地道:“帅克呢?AK也没动静,都不在吗?”卞小飞从门口露出脑袋:“遛狗去了吗?”黄金揉着眼出来:“这都几点了,还遛狗?”林小鹿掉头就跑,四个男兵急忙跟上。
楼道里,赵大力看到林小鹿火急火燎地冲过来,问:“小鹿?你怎么起来了?”林小鹿喘着粗气道:“士官长,帅克呢?AK也不见了!”赵大力皱眉道:“我正在发愁这件事呢!四个小时前……帅克说要去遛遛AK,然后就没影儿了。”
“四个小时前?”林小鹿惊呆了。
“对,我这儿也正着急呢!带队的中队长不见了,这可是大事!我正琢磨要不要跟上级报告呢!”赵大力也是心急如焚地说。周招娣问林小鹿:“你们俩不是吵架了吗?帅克是不是心情不好,带着狗去散心了?”林小鹿都要急哭了:“可能真的是我把他说急了,他去找她了……”
“谁啊?”赵大力问,林小鹿意识到说漏了嘴,赵大力严肃地看着她,“林小鹿同志,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说!否则,很可能要出大事了!我们在异国他乡,不是在国内,一切都是未知的危险!”
林小鹿咬咬牙道:“帅克今天遇到了他当兵前的女朋友,就是那个王悦可,他们在一起好过五年!”
“不是在美国留学吗?怎么会在波拉哥里?”队员们七嘴八舌。赵大力想了想:“我们只能向上级报告,等待上级的指示!”黄金忧心忡忡:“那帅克,那帅克可就……完了!”
“这个时候,这些都不是顾虑!重要的是,祖国的尊严!空降兵部队的尊严!帅克这个祸可真的闯大了!”赵大力板着脸命令道。
林小鹿冷静下来:“士官长说得对,我们要向上级汇报!”
9
酒窖里,帅克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还是很迷离。他满头是汗,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王悦可站在他的对面:“你醒了?帅克,你醒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他们杀死你了!”帅克痛苦地咳嗽着,冷笑道:“能杀死我的人,还没出生呢!”王悦可哭着,抚摸着帅克的脸:“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可可,你快走!快走!别管我!这儿危险!”王悦可愧疚地哭着,帅克想伸手,但被反铐着,“你没听到吗?快走!这儿太危险了!坏人马上会来的!你不能在这儿待着,快出去!去找中国大使馆!他们会保护你的!”
“哈哈哈!帅克,死到临头了,你还顾忌着自己的旧情人!”
帅克看过去,强光下,一个黑色的人影闪出来,帅克看着他:“你是谁?”
“我是谁?这是一个哲学问题。我也在噩梦醒来的时候,反复地追问自己——我是谁?我从何处来?我往何处去?”
“出来!鬼鬼祟祟的,叫什么男人!”
毒蝎慢慢走出来,露出狰狞的面具:“帅克,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帅克看着王悦可:“快走!不要在这儿!逃!逃出去!”王悦可愧疚地跪在那儿,泣不成声。毒蝎笑着看着。帅克大吼道:“听见没有!逃掉!逃出去!可可,这马上要血流成河了!”毒蝎笑道:“哈哈哈!帅克,你五花大绑,我占尽优势!你现在说要血流成河?太自负了!恐怕是你的血要在这里流成河了!”
农场里,AK背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血滴答在地上。一扇窗户有条缝儿,AK伸出爪子挠开,哧溜一声进去了,窗台上留下几个血糊糊的爪印。
酒窖里,灯光昏暗。帅克无力地冷笑着道:“毒蝎,你的死期到了!”毒蝎走在他面前,不以为然道:“是吗?哈哈哈!帅克中尉,我知道你们中国空降兵战士都是习惯被包围的勇士!但是现在这个局面,你怎么脱困?我很好奇啊!”
“那能告诉你吗?告诉你,我们还有绝活儿吗?”帅克气若游丝地说。毒蝎哈哈大笑:“我不信你还有什么绝活儿!现在是你的死期要到了,看起来你要死在我的前面了!”王悦可在旁边,泣不成声。帅克轻哼一声:“是男人,你把她放了,我和你一对一!胁迫女人威胁我,算什么本事?”
“我放了她?”毒蝎诡异地笑着,“你问问她,你问问她自己!我放了她,她能去哪儿?她的代号是母狼!她是K2的王牌间谍、金牌杀手!她是我最好的学生!她执行了我的命令,引诱你被我绑架!这就是真相!你现在告诉我,她逃出去能去哪儿?去中国大使馆?哈哈哈!MSS会很乐意她自投罗网,并且带她回国,执行死刑!”
帅克看向王悦可,喉结蠕动着:“是真的吗?”王悦可只是哭着不说话。帅克猛地提高声音:“我问你,是真的吗?”王悦可哭着点头。
可是帅克表情平淡,仿佛早就知道:“可可,不管是不是真的,你在我的心里没有变过!你还是过去的那个可可,一切都不会那么糟!记住,祖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落入深渊的孩子!你还有机会,逃出去!不管是死刑还是坐牢,总归是回到了祖国的怀抱!总强过做这个罪恶世界的孤魂野鬼!祖国在等着你回家,你的父母在等着你回家!我们都在等着你回家!”
微弱的光线中,王悦可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
“回家?!哈哈哈!你自己都回不了家了!还给我的人灌输这套过时的理论?”毒蝎骤然兴奋起来,“帅克,你唯一的出路就是跟我合作!这样,你才能活着,你才能和你心爱的旧情人在一起!”
帅克抬眼看他,脸上是奇怪的笑容。毒蝎纳闷儿地问:“你笑什么?”
帅克笑得更奇怪了——被反铐在椅子后面的手指头轻微地有节奏地敲击着。
简报室,有轻微的敲击声传出来,静静等待的何亮猛地抬眼,眼神锐利:“闪电已经确认目标。”坐在他对面的波拉哥里国防部军事情报局局长米勒准将问道:“出发吗?”何亮想了想:“先除掉K2的内线。”米勒局长点头,拿起手机。
此刻,飞豹军营上空,一阵凌厉的战备警报声骤然响起。黄金侧耳一听,是雷神的战备警报,四个兵噌地就都出去了。
宿舍前的空地上,飞豹突击队也在整队集合。野熊和棕熊全副武装地出来。棕熊纳闷儿道:“这是在搞什么?这不是我们的战备警报!”野熊点头道:“是中国空降兵特种部队的战备警报,雷神突击队的战备警报。”
两人走到队伍前,大家都是全副武装准备厮杀的架势。
棕熊一愣:“雷神突击队的战备警报?”
野熊的脸色很冷:“对啊,棕熊,中国人的战备警报。”
“出什么事了?”
在兵们的众目睽睽之下,野熊的目光冷酷:“我们认识多久了,棕熊?”
“二十一年,怎么了,野熊?”棕熊惶惑地问。
“是啊,你是我女儿的教父,我是你儿子的教父。我们一起厮杀战场,一起出生入死,你替我挡过子弹,我替你挡过手雷。我们是铁打的交情,流血的情谊,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你我的感情更深厚,再也没有人比你我更不能失去对方。我们可以离婚,可以单身,但是我们不能没有彼此。”队员们诧异地听着,野熊看着他,继续道,“我们都发过誓,在国旗前发过誓,在军旗前发过誓,忠于祖国,忠于上帝。”
棕熊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了,手已经悄悄摸到手枪上。
野熊沉默片刻:“棕熊,汤姆,我的士官长,我会照顾好你的儿子的。”
棕熊的手枪还没来得及上膛,身后的两名突击队员动作敏锐,两把锋利的匕首从后面狠狠地攮进了他的胸侧,那种金属特有的冰凉质感,让在场的所有士兵全身的汗毛都在同一时间倒竖起来。野熊看着自己的突击队员们,掷地有声说:“这就是背叛祖国、背叛上帝的下场!我们和国家的敌人不共戴天,不管是谁,只要背叛了国家,都是杀无赦!你们明白吗?!”
“是,长官!”突击队员们齐声回答。
“把尸体拖走,等我们行动回来后安葬!记住,他是在行动当中死的,我不想我的教子一家承受叛国者家属的耻辱!我不想我的士官长、我的生死兄弟承受军事法庭审判的耻辱!我不得不这么做,既然要死,就让这一切成为永远的秘密!你们听懂了吗?”
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呼吸都沉重了!这个刚强的男人眼里,猛然扬起一丝几可分金碎石的凌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