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长江在咆哮,像母亲一样孕育了中华民族子孙的长江如今失去了往日的温柔,变得凶猛无比。大树被巨浪卷走,房屋倒塌,流离失所的居民在军警和地方干部的引导下在防洪堤后面——大投影上的画面让将军们忧心忡忡。外面虽然瓢泼大雨,但是A军区抗洪前线指挥部的大帐篷一片肃静,先期到达的军区情报部部长何志军大校穿着迷彩服在前面介绍情况。随着他的介绍,制作好的洪峰二维动画示意图出现在投影上。“根据抗洪总指挥部和国家防总的通报,今年夏天入汛以后,由于气候异常,全国大部分地区降雨明显偏多,部分地区出现持续性的强降雨,雨量成倍增加,致使一些地方遭受严重的洪涝灾害。长江发生继1954年以来又一次全流域性大洪水,已经先后出现5次特大洪峰,宜昌以下360公里江段和洞庭湖、鄱阳湖的水位,长时间超过历史最高纪录,沙市江段曾出现45.22米的高水位。”何志军的讲解明晰而又果断。刘勇军等高级将校军官都是穿着迷彩服认真地听着。
“抗洪总指挥部交给我军区‘蓝箭’抗洪部队的任务是——确保长江B段和C段大堤的绝对安全,严防死守,确保长江大堤安全、确保重要城市安全、确保人民生命安全!根据抗洪前线总指挥部的情报,长江第七次特大洪峰即将到来。我军区防区内最危险是D市这一段,按照当地防汛部门的监控和先期到达的地方军分区部队实地观察报告,防洪大堤已经出现管涌,大堤已经非常危险,很难扛过第七次特大洪峰。”
何志军报告完毕退后,刘勇军起身快步走到前面,神情严肃地看着将校们:“同志们!我刚刚接到中央军委的加急电报,军委主席和副主席对我们抗洪部队提出了没有任何折扣的要求——‘一线部队全部上堤,军民团结,严防死守,决战决胜’!”将校们面色庄重。
“我军区抗洪部队刚刚到达,但是马上就要全面上堤!”刘勇军拿起指挥棒指着电子地图宣布,“D市是一个中型工业城市,人口600万,大小企业400多家。附近农村还有人口1300多万,国家的财产、人民的生命都在危急之中!——我命令,蓝箭A、蓝箭B部队马上登上D市城防大堤进行加固!”
“是!”A集团军舟桥旅旅长和军区特种大队雷克明大队长起立敬礼。刘勇军厉声命令:“你们现在就出发!记住我的命令——人在堤在,堤溃人亡!”
“是!”两位军官立正,转身跑步出去。雷克明跑出指挥部招手,车就过来了。他上车以后就拿起电台话筒:“各单位注意,我是狼头。不能休息了,马上上D市城防大堤!”风雨当中缩在雨衣里瑟瑟地吃干粮的狼牙特种大队官兵们立即发动车辆出发了。
“我跟着上去吧。”何志军向刘勇军申请。
“也好。”刘勇军说,“两个部队由你统一指挥,随时向指挥部报告!”
“是!”何志军敬礼。他刚刚跑出帐篷,何小雨就从后面跑过来:“爸!”
“你怎么来了?!”何志军问。何小雨问:“爸,你是不是去大堤上?”
“对,我去D市大堤!”何志军说。何小雨着急地说:“我也去!”
“胡闹!”何志军呵斥她,“你还是小孩子吗?!你是军人了,这是军事行动!一切行动要听指挥——跟你的医院在一起!不要随便出幺蛾子!”
何志军上车走了,何小雨站在雨里恨恨地高喊:“你们都歧视女性——”A军医院院长带着前线救护队的官兵出现了,纷纷登车。何小雨跑过去:“院长,我也要上去!”院长厉声说:“不行,刘副司令有命令,你必须跟指挥部在一起!我们走!”何小雨看着车队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气哭了。她一下子跑到路上,最后一辆救护车被她生生拦下,一个志愿兵伸出脑袋:“你找死啊?!”何小雨不由分说就上车了:“同志,带我上去!”志愿兵看看她:“不是不让女的去吗?”何小雨高喊:“是军区领导特批的!”志愿兵开车去追赶车队了。何小雨坐在车上,这个时候又感觉到肚子疼。她低头看到血正从湿透的迷彩裤下面往外渗,她一咬牙拿出急救包撕开,裹住了自己的裤腿,用高腰迷彩胶鞋扎住了。车窗外大雨瓢泼。
2
车队在泥泞的路上艰难前进,整个车上都是泥巴,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军绿色。一路上不断经过正在开拔或者在路边作动员的部队,张雷看见外面有一个巨大的横幅:“空降兵部队坚决执行军委命令,誓与长江大堤共存亡!”
“连长,是你的老部队吧?!”电台兵问。张雷点点头,这个时候看见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空军少将在和几个高级军官布置着什么。少将的头发已经花白,原来伟岸的身躯变得消瘦,脸上倦态明显却依旧精神抖擞。张雷眼睛一热:“你们先往前走,我马上跟过来!”他打开车门不等减速就跳下车,快步跑到那些空军将校跟前,举手敬礼:“报告父亲同志!张雷奉命参加抗洪抢险,路过您的部队,向您报告!”
张副军长眯缝着眼严厉地看着张雷:“你是小孩子吗?!你现在是什么职务?!”
“报告父亲同志,陆军狼牙特种大队特战二连中尉连长!”张雷高声说。
“滚回去和你的连队在一起!”张副军长怒吼,“这是战争,你居然敢擅自离开你的连队?!如果我手里有枪,我现在就毙了你!”
“是——”张雷含着眼泪看了一眼父亲,“请父亲同志注意自己的身体!”
“滚!”张副军长是真的怒了,拿起手里充当拐杖的木棍就打过去。周围的部下急忙拦住他,他指着张雷的鼻子,“你给我记住,战场上没有你的老子!现在就滚,去带你的连队!”一个空军大校推张雷:“快走!快走!你爸爸这边我给你看着,赶紧回你的连队!”
张雷含泪向父亲敬礼,转身大步跑向正在急速行驶的车队,追上自己的吉普车,打开车门敏捷地跳了上去。他看着父亲的身影越来越远,接过电台兵递来的烟点着了,窗外“上甘岭特攻八连”、“黄继光英雄连”的红旗不断飘过。士气高昂的伞兵部队在进行战前准备,雨声和雷声淹没不了上万官兵嘹亮的歌声。远方,穿着蓝白相间的海洋迷彩服的官兵正在跑步上大堤。
“真的是大行动!”刘晓飞兴奋地说,“海军陆战旅也来了!”
刘芳芳也看着窗外两眼放光:“只有在这种三军集结的大型军事行动当中,才能感觉到自己属于一支多么庞大的武装力量!”
“没估计错的话,起码得有30万部队被调集到长江两岸了。”刘晓飞紧着胶鞋的鞋带,在洪区只能穿胶鞋,“芳芳,一会儿到了地方,你就赶紧去和大队部在一起。”
“为什么?”刘芳芳问。
“我们特战一营三个连队肯定是第一突击队。”刘晓飞说,“你不能和我们在一起!”
“我不!”刘芳芳喊,“第一突击队也需要医生!”
刘晓飞还没说话,车队停了。他跳下车:“怎么停了?”
“前面不能开车了,我们跑步上去!”林锐在前面高喊,“特战一连,下车!”一连战士们哗啦啦跳下车,都背着背囊、扛着橡皮艇和冲锋舟。“二连的,下车!”张雷也跳下车。二连哗啦啦下车,也是一样的装束。“三连,下车!”刘晓飞一挥手。三连哗啦啦下车,刘芳芳也只能跟着下车,混在战士们中间。陈勇在后面带着营部的文书和干部跑过来:“都穿好救生衣,橘红色的那面!别穿错了,迷彩的那面是打仗穿的!”战士们都穿救生衣。张雷接过文书扔来的救生衣刚刚套上,就发现了在后面躲的刘芳芳:“你!——出来!”
刘芳芳站出来,脸色发白:“你凶什么凶啊?出来就出来!”
“谁让你来的?!”张雷怒视刘晓飞,“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不是大队长同意她来的吗?”刘晓飞纳闷儿。张雷急了:“同意什么啊同意?你现在马上去军区前指挥部!我们要上前线不能照顾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刘芳芳也急了,“中尉同志,我也是军人!希望你尊重我!”
张雷来不及和她多说别的,问:“你的救生衣呢?!”
“我……出来的时候忘带了。”刘芳芳说。张雷脱下自己的救生衣塞给她,怒吼道:“就这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军人?!你穿上!二连,全体都有——跑步——走!”
“那你呢!”刘芳芳抱着救生衣大喊。“我不需要!”张雷已经带着队伍跑远了。
“你去大队部吧,我不能带着你了!”刘晓飞说,“你这人,不是招我犯错误吗?!——三连都有,跑步——走!”他带着三连也跑了。刘芳芳想想,还是跑步跟去了。
后面何小雨也下车了,她跟着救护队在后面跑,肚子几次的疼都忍住了。她喘着气追逐着前面的身影,跑过身边的车队。何志军下车以后在和雷克明、舟桥旅旅长说话,看见何小雨的背影高喊:“谁让你上来的?!”何小雨在前面转身敬礼:“爸爸,我也是军人!”
何志军眼睛一热:“去吧,注意安全!”何小雨答应一声,转身追着队伍去了。雨水顺着她的裤脚滑下,带出了丝丝血迹,却很快又被新的雨水冲刷走了。
3
D市防洪大堤已经出现一个缺口!10多米宽的决口处,洪水顺着3米多高的落差,以每秒近1000立方米的流量疯狂倾泻而下,冲起一米多高的浪头,发出令人心颤的咆哮。武警部队和地方干部组成的抢险队正在努力扛沙包往里扔,但是水流太急,下去就无影无踪了。“狼牙特种大队”的红旗在飘舞,特种大队的官兵们跑步上了大堤。
“先拦住洪水的势头才能打木桩下沙包!”陈勇高喊着脱去上衣,“谁跟我下去组成人墙?!”“我!”“我!”……几乎所有的战士都在脱上衣。
“你是营长不能下去!”张雷高喊,“你留下指挥,我们二连的上!”二连立即往前跑。
“你抢什么,我们一连还没上!一连先下!”林锐喊。刘晓飞刚刚要喊,陈勇已经说话了:“都别乱!听我命令!一连、三连扛沙包,二连下去做人墙!快!”
张雷招呼着自己的战士脱去上衣,穿着救生衣,腰上绑上绳子,扑通扑通跳入大水。水流很急,张雷和战士们胳膊挽着胳膊顽强地往缺口对面走。对面的武警战士也下来十几个,两个队伍在中间会合了。战士们都是胳膊挽着胳膊,高喊着、怒吼着顶着扑面而来的洪水,只有张雷没穿救生衣。
“特种部队!”陈勇站在高处高喊,“什么是特种部队?!同志们,上啊!”特种兵们无言地扛起沙包和木桩,速度很快地去填充缺口。张雷和战士们咬牙坚持着,人墙不时地被洪水冲刷得东倒西歪,但是始终没有分开。在众目睽睽之下,特种兵们用超常的体力和惊人的毅力将大批沙包和石头扔下缺口,陈勇招呼战士们推来一辆满载沙包的解放卡车,直接就给栽倒缺口里面去。短短40分钟,两边合龙,缺口堵住了。特种大队的红旗已经插在原来是缺口的地方,特种兵们在做最后的堵口工作。
“奇迹!”地方干部高喊,“你们不愧是特种部队!”张雷和战士们被拉上大堤,他们全身湿透,嘴唇发紫打着冷战。刘芳芳跑上来:“你们必须马上下去休息!”
“这里没你的事儿!”张雷怒吼,“二连,扛沙包!”战士们又站起来跟着他去扛沙包和木桩。刘芳芳拽住一个地方干部:“组织群众熬姜汤!快组织群众熬姜汤和辣椒汤!以最快速度送到大堤来!”地方干部大声说:“好!我马上安排!白酒行不行?!”刘芳芳高喊:“不行,现在太冷,他们控制不住酒量,喝多了会出事的!”
第二梯队的特种兵上来了,警通连已经在后面搭起来大队部。何志军和雷克明大步走上来,雷克明看见刘芳芳一愣:“你怎么回事?!”刘芳芳敬礼:“大队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是一个特种兵,这是需要我的地方!”
“来了就来了吧。”何志军苦笑,“老雷,我们找水文站和防汛指挥部的同志研究一下现在的情况。”他们俩刚刚过去,何小雨跟着救护队就上来了。
“芳芳!看见刘晓飞了吗?”何小雨问。“那边,在扛沙包、打木桩!”刘芳芳一指,何小雨看了一眼放心了。刘芳芳看着她的脸:“你的脸怎么那么白啊?”
“我没事,只是晕车了。”何小雨说,“我们赶紧在下面准备救护队的东西吧!”
两个女兵跟着救护队跑到大堤后面的高处,迅速搭建临时医务所。何小雨的头有点儿晕,但是她坚持顶住了。有溺水和受伤的群众、战士被送了过来,医护人员们开始紧张工作。
4
“D市大堤危机四伏。”担任D市防汛总指挥的代市长是个30多岁的年轻干部,他站在风雨当中的大堤上还在输液,面色严肃地对着面前的军官们说,“我是在你们来前三天刚刚担任代理市长的,原市委书记兼市长因为在防洪墙工程中有受贿行为被逮捕了。D市的防洪大堤其实是豆腐渣工程,这个不能瞒着你们。防洪墙存在偷工减料、墙基处理不当等问题,防洪墙墙体中主钢筋不及小拇指粗,而设计钢筋要求是直径16毫米,坍塌的防洪墙体撞击岸边的沉船后,设计标号为200的钢筋混凝土崩裂,船头散落着一些像豆腐渣一样的碎片。很多地段据我实地观察,堤坝下面不是混凝土,有的地方填塞的是竹片和稻草。”何志军倒吸一口凉气,目光转向滔天大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发国难财的奸商和贪官必将被严惩,但是我们的任务——是保住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防洪大堤,保住D市!”
代市长点点头:“有你们解放军上来,我安心多了。”
“马上给军区前指发报——情况危急,速派增援部队!”何志军命令,“把工兵团也派到这里来,带上大型机械,这里要马上施工!特种大队和舟桥旅在第一道防线,严防死守!”雷克明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江面:“命令蛙人下水,寻找防洪墙现在的漏洞,想办法尽快补上。”电台兵拿起话筒:“各个单位注意,这里是蓝箭B。山狼立即组织蛙人下水,侦察防洪墙存在的隐患。重复一遍,山狼立即组织蛙人下水。完毕。”
“山狼收到,5分钟后下水。完毕。”陈勇把耳机和话筒交还给电台兵,自己开始脱衣服:“每个连出10个水性好的战士跟我下水,侦察防洪墙隐患。”
“你不能下去!”张雷高喊,“你是营长,你有你的指挥岗位!”
“执行我的命令。”陈勇接过文书递来的潜水服。张雷一把抓住陈勇,距离他的耳朵很近喊道:“听着,我带人下去——子君已经怀孕了,我不想你也成为烈士!”
陈勇一愣,张雷已经劈手抢过他的潜水服:“记住我的话!”
“我是蛙人队长!”大雨当中,张雷的眼睛黑白分明,面色严厉,他对着战士们高喊,“每个连出10个战士,分开区域下水!按段搜索,一定要将漏洞补上!”30个战士穿好潜水服背上氧气瓶,戴上面具和脚蹼。绳子绑在了他们的腰上,他们在防洪墙分开等距离站好,张雷戴上面具叼住氧气瓶,挥挥手举起大拇指。张雷扑通一声跳入江水,30个战士也跳入江水。陈勇站在雨中的防洪墙上,面色严峻:“组织第二抢险队,随时准备救人!”
林锐已经穿好潜水服站在他身边:“我带第二抢险队。”
陈勇看着大堤上忙碌的战士们:“誓与大堤共存亡!”
“誓与大堤共存亡!”
在战士们的吼声中,“特种大队”的红旗在雨中飘舞。他们身后的城市已经是万家灯火。工兵团的战士们已经人拉肩扛地把机械和车辆推上来,开始加固加高防洪墙。宽广的江面洪水流量很大,还在一波一波袭击着脆弱的防洪墙。张雷钻出水面,踩着水:“底下有泡泉!这段防洪墙不行!”雷克明拿着地图仔细看着,回头一看万家灯火的城市:“这个大堤不能塌!所有机动力量全部上堤,我们死就死在大堤上!”
包括救护队都上堤了,何小雨扛着沙包在泥泞当中跑着,不时地栽倒又爬起来。她身上的军装已经湿透了,都是泥巴,裤腿贴在小腿上,有成片的褐色,但是却和泥泞混在一起很难发现。刘晓飞高喊着指挥自己的连队,他看见何小雨跑过来,接过她身上的沙包:“你怎么来了?赶紧下去!”
“和你没关系,我是A集团军抗洪部队的!”何小雨高喊着又抢过沙包。
刘晓飞刚刚要说什么,那边陈勇在喊,他急忙跑过去。
水文站长注视着水面,突然对着何志军高喊:“首长,这里不能待了!马上撤下你的部队!”何志军高声问:“为什么?!”水文站长举着手电照着混浊的水面,高喊:“这里马上就要决口了!泡泉已经把底下给吃透了,赶紧撤!”
“我们不能撤!我们死也死在大堤上!”陈勇高喊。
水文站长对着代市长高喊:“这是无谓的牺牲!必须马上撤离,保留有生力量准备堵上决口!”代市长紧皱眉头:“总理有严令——长江大堤崩溃,人头不保!”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人头!”水文站长高喊,“现在留在这里的军民都要陪葬!立即撤离这100米大堤,我们不能无谓地牺牲!”
雷克明仔细看着江水,拉住何志军:“撤下去吧,我们不能让战士跟我们无谓牺牲!”
代市长咬紧牙关:“我的脑袋无所谓,我不能让这些战士、这些群众和我一起陪葬!何部长,我们撤!”
“撤!”何志军感觉到耻辱,怒吼出来。“特种大队”的红旗拔下来往一边撤去,战士们和群众向危险地段两边撤去。老水文站长站在中间高喊着,武警拉出警戒线。“轰”一声,洪水拍击防洪墙,中间崩出一个3米的缺口,几乎在一瞬间,与大堤外形成8米落差的洪水倾巢而出。
9米……10米……20米……30米……决口如同洪魔的血盆大口,转眼间已吞噬了D市造船厂等几家企业,漫过了铁路涵洞,停在路边的大小车辆顷刻被淹没。肆无忌惮的洪水向前方的城市直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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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市大堤决口了!”A军区前线指挥部一片震惊。刘勇军站起来,用低沉的声音命令:“立即向中央军委和国家防总汇报,军区前指常委跟我上堤!”
大雨当中,白发苍苍的将军们踏上吉普车开向大堤,通信车紧跟其后。刘勇军面色阴郁,保卫部长被他拉上车,神色很慌张。刘勇军问:“带枪了吗?”保卫部长说:“是!”
“我让你抓哪个你就抓哪个!”刘勇军怒吼。保卫部长咬牙说:“是!”
大堤上,战士们跟迷彩色的工蚁一样扛着沙包在拼命填决口,但是杯水车薪,下去就没了。何志军、雷克明和代市长嘶哑着喉咙,在命令陈勇立即去征用民船。
“何志军!”刘勇军等一行将军踏上大堤,保卫部长手扶着腰紧跟着他。
“首长!”何志军和雷克明敬礼。刘勇军怒吼:“你现在的前敌总指挥已经被撤了,撕掉他的肩章给我抓起来!雷克明接任前敌总指挥职务,即刻生效!”
保卫部长走上前:“老何,这是副司令员的命令,不要让我为难。”
何志军傻傻地看着刘副司令,任凭保卫部长摘下自己的大校肩章和指挥员臂章。保卫部长从兜儿里摸出手铐,又塞回去,回头高喊:“我没带手铐!”